沈西棠心中激荡,面上却不显,反而露出了一副楚楚可怜又茫然的样子:“满境九灵脉……很厉害吗?感觉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事情吧?毕竟,如果厉害,为什么柳夫人还能指着我的鼻子骂我?”
在柳思思气急时,沈西棠又继续说:“而且,既然所谓满境九灵脉也不能瞧不起什么开脉五支七支的,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公孙禹楼:“……”
柳思思:“……”
能强提着一口气,不被气晕过去,已经是他们最大的努力了!
无他,实在是因为,这话可太刺激了。
所谓修仙,先开九脉,才能引气入脉,进入开光期前境,经由前中后境,到大圆满,寻求突破,到达筑基境。
此后一路向上的排序为,筑基,金丹,元婴,化神,渡劫,大乘。
据说大乘之上,还有飞升,但千万年来,从未听说有人能达成此成就。
而开九脉这至关重要的第一步,就已经决定了一个人这一生修炼的尽头在哪里。
按照目前各大仙门招收入门弟子的普遍标准来划分,开两支灵脉,是堪堪可以修炼,五支灵脉为一等仙门的及格线敲门砖,能开到七支灵脉,只要在修炼时没有其他的阻塞,没有天残地缺,一般来说都可以进入内门,成为各大宗门的中坚力量。
开灵脉一事,在所有修仙世家都是重中之重的事情,有资源、有人脉的世家,都会请出家中长老,亦或重金求仙宗中的元婴真君来相助,只求或许能勘破一线天机,为自家儿女多开一脉。
饶是如此,有言道,脉象天定,哪有那么多好事。
可即便有过千分之一成功的可能性,也足以让所有修仙世家趋之若鹜。
要知道,多开一支灵脉,便是另一番天地。
多一分晋升的希望,多一位可能到元婴期的苗子,就是多给自己的家族续上千年的命。
开七支灵脉就已经是中坚力量,家族希望。到了八支灵脉,则是天翻地覆的变化,元婴期几乎十拿九稳,也不是不能窥一番化神期的天地!
八支灵脉都已经如此让人垂涎,更何况九灵脉,还是最罕见的天生满境九灵脉!
也就是沈怜云这个妹妹太过美貌,过去又有点疯疯癫癫,情绪不稳,才让人忘了她这让人嫉妒若狂的天资。
柳思思和公孙禹楼都实在难以控制自己的表情,噎着一口气不上不下。
怎么不能看不起。
如果连满境九灵脉都不能看不起区区五脉和七脉,这世上还有谁能看不起他们?
非得金丹期以上的真君们来吗?
只是话已经出口,总不能收回来。
更何况,也不能真的就这么直说吧?
两人脸色古怪的时候,一道轻柔的声音响了起来。
“两位想来当是有所不知,我家阿棠在家里出了那些事情后……修炼方面的记忆就变得稀薄模糊,很多明明是常识的事情,她也记不清了。”
提到她,沈怜云的声音里反而少了那种小心翼翼,而是带上了满满的心疼。
她分明孱弱,但还是不由分说地将沈西棠护在了身后:“否则以我家阿棠天生满境九灵脉的绝顶天赋,又怎么可能还如我一般,停留在筑基初境?”
沈西棠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沈怜云,心中一暖。
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来自亲人的、不讲道理也不由分说的爱护了。
沈怜云的话倒是在理。
公孙禹楼眼中的情绪渐渐褪去,毕竟沈怜云没有骗她的必要,而沈西棠之前怎么样,他也不是没有看在眼里过。
确实是从未见过她修行,而且情绪也不太稳定的样子,要不是她有一副实在太过优越的皮囊,他早就不耐烦了。
对着那样一张脸,实在是生不起气来。
被沈西棠这么一打岔,之前那婆子的气势也被砍了大半。
柳思思一行人气势汹汹而来,此刻站在那儿,被晾在一边,倒像是一群呆鹅。
公孙禹楼沉吟片刻,试探问道:“阿棠,那位前辈……可曾有提过修炼方面的事情?比如教你什么,又或者要带你去哪里?”
这分明是在试探对方的底线了。
可惜这个人分明都不存在,沈西棠毫不心虚地乱编:“可能提过?也可能没有?哎呀,这种事情又不太重要,我不记得了。”
公孙禹楼表情又是一僵。
金丹期长老们的每一句话,在公孙家都像是圣旨,有什么吩咐、什么要求、又或者哪怕是随口一言,都会被拿出来分析一番,生怕惹得长老不高兴,拂袖而去,再也不庇佑家族。
结果到了沈西棠这儿,变成了轻描淡写无比随意的“不太重要”和“不记得”。
公孙禹楼:“……”
短短这一会儿,受到的刺激太多,有点自闭。
柳思思旁边的婆子在短暂的被忽略后,深吸一口气,就要再战。
但柳思思拉住了她,使了个颜色,让她退下,亲自带笑开口:“总提到那位前辈,今日也是阿云妹妹大喜的日子,不如请他老人家现身,来小坐片刻?也好让我和禹楼尽一尽地主之谊。”
沈西棠哪里不知道她的用意,在沈怜云有些担心的眼神里,她不慌不忙一笑:“你确定?”
系统紧张出声:【怎么办,你要去哪里找一个金丹期来啊?天了噜,不会要暴露了吧!要不要激活道具!起码、起码能吓他们一下!】
“我赌他们不敢。”沈西棠在心底嗤笑一声:“阿纸啊,你对人类,还是不够了解。”
果然,在沈西棠说完这三个字后,柳思思原本咄咄逼人的表情一僵,公孙禹楼的脸上神色也悄然变幻。
一方面是为那前辈究竟在不在的猜测与博弈,另一方面,则是到底悄然松了口气。
倒是提醒他了。
沈西棠天赋如此之好,如今又和不明来路的金丹期前辈搭上了线,无论她日后能不能修炼,对公孙世家都是好事。
这样懵懂纯真的小少女,最好控制。
更何况,她最依赖的姐姐,已经是他的人了。
公孙禹楼心思急转,最终停留在了如初的温和微笑:“婚丧嫁娶,都是俗务,怎能耽误前辈的时间。更何况,前辈的神识来过,便是来过了,又何须真正现身。一切不过内子信口胡说,还希望阿棠日后在前辈面前为我们美言几句,千万不要觉得我们唐突了。”
沈西棠笑嘻嘻应下:“好说,好说。”
系统叹为观止。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去非要从沈怜云手里拿回院牌,就实在太勉强了。
公孙禹楼也没了再去计较这些的心思,显然是想要将之前的一切都掠过不提,一手揽上沈怜云的腰,还不忘问沈西棠一句:“此前阿棠说,也要一处宅院,不知这一路走来,是否有看的上眼的地方啊?”
“我?”沈西棠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我就去住柳夫人原本为我阿姐准备的院落吧,时间不早了,再择一处院落也是麻烦。”
她走到表情几乎扭曲、却还在强掩怒气的柳思思旁边,又故意回头看向并肩而立的公孙禹楼和沈怜云,挥了挥手。
“阿姐,姐夫,还愣着干什么?不去洞房花烛夜吗?”
看到沈怜云染上了薄绯的脸和柳思思变得更烂的脸色,沈西棠带着不加掩饰的笑容,向旁一让,颇为夸张地一弯腰,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柳夫人,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