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景一脸莫名其妙,长孙瑶槿却十分欣喜。
毕竟这小子算什么都不准,怎么可能就这次准了。
刚开始他说自己算出了大吉的时候,长孙瑶槿就有些担心,但现在一听,他算的竟然是枕寂。
就,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说来也奇怪,他们原本以为第一轮怪物结束之后,就不会再有其他的怪物了,谁知道后来又来了一大波呢。
“你说,阿棠他们会成功吗?”长孙瑶槿精疲力尽地靠在他身上说,“若是没成功的话,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之所以算得是危楼剑尊的命格,就是因为阿棠的命格我看不透,”宿景看了看手中的铜钱,“求卦问卜,讲求的就是一个缘分,她是有缘分留在望灵仙宗的,但是这个缘分,还是要靠她自己争取才行。”
“你是说她有可能离开?”长孙瑶槿有些不可思议,“她总不能回公孙家啊。”
“卦象只是显示她有选择,但是并没有说另一端的选择在哪里,所以……我也不知道命运如何,只能说听天由命吧。”宿景看了看天空,喃喃说道,“若是一颗流星划过,天空中总会留下痕迹的。”
*
告别了天机山宗的众人之后,沈西棠与卫宵墨还是踏上了旅途。
沈家旧宅其实已经去过好多次了,但是这次前去,心中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枕寂已经做了这么多事,若是真的在沈家的旧宅,也算是有头有尾的了断。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有些紧张。
这种紧张甚至不是来自枕寂,而是来自某些不可名状的,未知的恐惧。
“阿棠?阿棠?”卫宵墨见她有些走神,连忙叫了她两声,省得她从剑上落下去。“你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觉得有些疲倦,”她不敢将自己担心的事情说出来,怕影响到卫宵墨,“等到这次结束,说不定一切就真的结束了。”
卫宵墨见她似乎不愿意多说的样子,也就不再追问此事。
若是想说的话,她早晚会说出来的。
毕竟他身上,还有那么多的“秘密”。
每次有看到她过去的机会,她那些厮杀,都是在与什么东西战斗呢?
沈西棠不愿意说,自己也就不好多加问询了。
若是有自己的考量,那他要是非要刨根问底,多少有些不识好歹。
“若是有什么难事,直接告诉我便是了,”卫宵墨淡然地说,“毕竟也是到了,还是要互相信任才是。”
沈西棠听他这么说,心中暗暗地做出了一个决定。
这次打完架之后,就把真相告诉他吧。
*
二人一路无话,来到了沈家旧宅。
出乎意料的是,这里不像以前那般杂草丛生,而是看起来有人细心清理过。
原本沈西棠还有些好奇到底是谁清理过,但仔细一想,估计是沈怜云在公孙家稍微有了些地位的时候,派人来这边清扫过吧。
几乎每次来这里,都会有些宿命的决战。
这旧居灵气虽然枯竭,但确实也算是一块风水宝地了。
二人落地之后,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那么,枕寂现在在哪里呢?
故居的树木簌簌作响,想必是沈怜云打扫得很用心,很好地还原了沈家当年的风貌。
“沈家故居也不小,不知道枕寂会藏在哪里,”沈西棠自言自语,“而且这里,整个都被灵鬼之气覆盖了。”
他们刚刚飞下来的时候,就觉得整个沈家都被这团黑雾包围了。
与当时卫宵墨那次不同,这次的枕寂似乎并没有刻意用这种东西伤人的意思,只是他留在这里,便有丝丝缕缕的灵鬼之气慢慢溢出,仿佛是在宣告存在感一般。
但他们四处搜索了很久,也没有发现枕寂的踪迹。
难道是汪安世骗了他们?
不过想到汪安世最后那个样子,沈西棠觉得应该还是有几分可信的。
“再这么找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试试沉烟?”卫宵墨想到了苍修说过的话。
那位铸剑师不似凡人,又说自己更像妖兽,他将沉烟修好之后,说不定也留下了什么机关也说不定。
沈西棠闻言,掏出沉烟,抚摸了一下它的剑身。
“都说你是灵剑,但是我却不小心将你折断了,但是好在有机缘,你又回到我手上了。”沈西棠小声说,“若你真的有灵,就将枕寂的位置帮我指出来吧。”
沉烟开始好像没有听懂它的话,却在片刻一周,发出一阵耀目的光芒,直直刺向宅院深处。
“有门!”沈西棠拉着卫宵墨,向着光的方向狂奔而去。
可是终点……竟然是一个枯井。
沈西棠立马就认了出来,那是……沈黛最后坠入的枯井。
还不知道怎么将枕寂唤出来的时候,井口中突然涌出了一大股黑气。
“没想到这么快就找过来了,”那人笑着说,“我还以为我能再呆一段时间的。”
明明还是那一张汪安世的脸,沈西棠却觉得他格外地邪恶。
随着他现身的那一刻,原本生机勃勃的花草树木瞬间枯萎,像是被吸干了生命力一般。
这难道就是灵鬼之王的压迫之力?
“枕寂,你作恶到这种程度,还不赶快跟我到云帘峰受罚!”沈西棠脱口而出。
“好一个有趣的小姑娘,我干嘛要和你去云帘峰手法,”他抬手将自己的鬓发别到耳后:“你倒是说说,我犯了什么滔天的罪过?”
“你将神梦道和天机山宗变成那个样子,难道还不是罪过吗?”沈西棠反问道,“难道你还觉得自己是无辜的不成?”
枕寂听她这么说,忍不住大笑出声:“我当是什么泼天的大罪过,原来只是这点小事。”
原来那么多人的苦难,在他眼里只是“小事”而已。
沈西棠心中怒火更盛,提起沉烟便刺了出去。
枕寂却狞笑着化作一团黑烟,在沈西棠刺中他的前一刻散开:“他们难道不是自己愿意的吗?”
“神梦道的宗主,为了一己私利与我合作;望灵仙宗的陈沧,更是抛家舍业,跟着我变成灵鬼;天机山宗就更不用说了,学风如此,他们自己选择向下堕落。”枕寂说得头头是道。
正在他以为沈西棠无话可说的时候,另一柄雪亮的剑光从旁侧窜了出来,一剑刺穿了它的胸膛。
“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卫宵墨冷静地说,“即便那些事情不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还要做出这种向下的引导呢?”
“我只是给了他们选择而已,他们要这么选择,我又有什么办法。”枕寂摊了摊手,“你难道不想要吗,舍弃一点点心软就能获得的,无上的能力?”
卫宵墨没有说话,沈西棠却发现了其中的漏洞。
“若是你真的没有那种心思,为什么还要将陈沧变成灵鬼?”她朗声道,“难道那也是陈沧求你的吗?”
“我本是世间至恶之物,”枕寂说得云淡风轻,“那些事情,只是因为好玩罢了。”
好玩罢了。
若是陈沧听到这个评价,不知道会不会气到活过来。
若是换成以前的沈西棠,说不定会怒火中烧,想要冲上去和枕寂一决雌雄,但是现在的她……可能不会这么做了。
“卫宵墨,枕寂的命星是不是还在你那里?”她通过凌霄纹问道,“我们可以稍微……用一下了。”
枕寂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没办法通过寻常的办法打败的,光是他躲闪的速度,自己就未必能跟得上。
所以现在只能使用应白枫的织梦问心。
但若是想使用织梦问心的话,就一定要让对方先毫无防备才行。
“在,那我去跟他打一场。”卫宵墨飞身上前,与枕寂缠斗在一起,一时之间刀光剑影,好不热闹。
沈西棠看着眼花缭乱,在心中默念织梦问心诀。
清心若水,清水即心。
微风无起,波澜不惊。
淡黄色的光芒开始从她身边慢慢荡漾开来,形成一个小小的领域。
大概是周围灵鬼之气太过浓厚,沈西棠还是感受到了一些压力。
幽篁独坐,长啸鸣琴。
禅寂入定,毒龙遁形。
原本轻轻浅浅的淡黄色慢慢变成了厚重的金黄,织梦问心发挥出了它真正的威力。
“卫宵墨,就是现在!”她通过凌霄纹发出呼喊,“把他引到我这边来!”
卫宵墨自然是心领神会,他寻了个空间,从怀中掏出了枕寂的命星。
“即便是灵鬼之王,也应该害怕自己的命星被摧毁吧。”他揶揄的笑道,“却不知你的命星,是不是比寻常人的坚固呢?”
他一抬手,将那颗黑色的命星丢了下去。
即便是灵鬼之王,也不知道自己的命星摔下去会有什么后果的。
枕寂暗暗骂了一声,离开战局,像命星冲了过去。
沈西棠将自己金黄色的领域扩至最大,枕寂一时失察,竟还是撞进了那张大网之中。
“你们望灵仙宗的人,怎么只会这一招啊,”枕寂失去意识之前还在调侃,“不过我还能重复中招,说不上谁比较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