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背着包袱的原惊鸿,商俭才想起前几日在上官案桌上看到的请辞奏折。
他没有和原惊鸿接触过,不知道这人究竟有什么魅力,能让李眉儿心甘情愿的为他付出。
于是让下人喊住了他。
在朝中两年,原惊鸿自然认得商俭,于是拱了拱手:“商大人。”
“原大人这是出公差?”
“下官已经请辞,现下准备离开京城回到家乡。”
“哦?我记得原大人上任不过两年,怎么就要请辞了?可是有难处?”
原玿文摇摇头,不打算和这个未曾相识的上官深交:“并未,只是家中有事,不得已而为之。”
商俭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才道:“既然如此,原大人请吧。”
原玿文朝商俭拱了拱手,随后走了。
商俭坐在马车里面色变换,他还没有送李眉儿入宫,原玿文已经辞了官,如果让原玿文去劝一劝,或许可以打消李眉儿入宫的念头?
毕竟一入宫门深似海,他不想看到李眉儿泥足深陷。
倘若原玿文可以劝说李眉儿,两人双宿双飞,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可是……
商俭皱了皱眉。
“老爷,要回府吗?”下人的话打断商俭的沉思。
“回吧。”马车走了一段路,商俭坐在马车内心里越想越难受,“转头转头!”
……
看着商俭陷入回忆,没了话语,秦栗瞅瞅赵砚寒,又瞅瞅原玿文,“然后呢?”
原玿文冷笑:“没有然后。”
他转过头看着商俭,直言:“你说你爱眉儿,可其实你爱的是她的皮骨眉目,而不是爱她的人。
早在眉儿说出她要入宫的时候,你就派人去查探了先皇的喜好,意外得知眉儿有几分肖似先皇后年轻时候的样子。
那时候你就打定了主意要送眉儿入宫,以此献媚。你是有几分喜欢眉儿的,可这几分喜欢,远不足以让你放弃高官厚禄,放弃送上门的大好机会。”
商俭讷讷的不说话,因为原玿文说的对,他那时就算喜欢李眉儿,也没有喜欢到可以放弃一切的地步。
当时商俭确实让下人调转车头,要去找原玿文劝说李眉儿,打消李眉儿入宫的想法。
只是一来原玿文担心李眉儿走的快,出了城后坐上了提前叫好的马车。
而商俭也不是真心要寻找原玿文,所以出了城后看到城外没有人,就打道回府,没有继续追赶。
“当时我坐着马车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山东,其实途中我就有不好的预感,因为在途中,我问过沿途的旅店和驿站,居然没有一个人见过眉儿。
她一个女子,形单影只,孤身上路,怎么会没有人见过呢?只是我想眉儿很聪明,或许是她想着一个人回乡不安全,搭上了哪家的车队呢?
只是等我回了山东,再去打听,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眉儿没有回来过,他们都以为眉儿和我还在京城。”
原玿文因为还要替父母申冤报仇,所以回山东是没有告诉任何人,悄悄的回,悄悄的问,然后又悄悄的走。
他会回来报仇的,只是现在比起报仇,更重要的是李眉儿的行踪,她去了哪儿?
想到一路上都没有李眉儿的消息,原玿文想着或许李眉儿就没有离开京城,又或许是去了其他地方。
不管怎样,回京城是必须的。
所以他又快马加鞭的回了京城。
经过多日探寻,才得知宫中出现了一个茹嫔娘娘,颇为受宠,而且还是商大人献上的,因为这事儿商俭也晋升成了先皇跟前的红人。
原玿文起初不可置信,毕竟在他的认知里,李眉儿怎么也不会和商俭扯上关系,更何况李眉儿也不会入宫。
所以几经周折,终于在一次皇宫采买的队伍里,原玿文买通了一个小太监,这才确认了宫里的茹嫔娘娘就是李眉儿。
原玿文当时只觉得天崩地裂,怎么会呢?眉儿怎么会和商俭扯上关系,又怎么会入宫成了圣上的妃子?
原玿文想去找商俭,想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可他突然想起离京那日,商俭让下人喊住他,和他说的那几句话。
当时觉得没什么,可现在想想,好像颇有深意。
商俭当时定是认得他的,肯定知道他和李眉儿的关系,只是……
他深深的吐了口气,只觉得事情的发展混乱无比,黏黏糊糊的,理也理不清。
现在去找商俭,说不定还会被门房打出来,毕竟他已经不是官身,只是一介布衣,还得从长计议。
遂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
“至于后来的,就没必要说了。”原玿文抬了抬眼,“圣上和王爷,哦,还有王妃,那么才思敏捷,肯定能从过往的蛛丝马迹中找到真相吧?”
秦栗:“……”
这是挖苦呢,还是挖苦呢,还是挖苦呢?
秦栗:“既然先生都说了,那就说完呗。今日大家都在,索性说明了,不止你们是受害人,这殿中众人,谁不是呢?
先生官场失利,情场又失了未婚妻,是受害者;相爷出身曲折,从小没有得到相应的对待,是受害者。
可是商荣少爷呢?他的生母不明,养母早逝,又因为过往抑郁,不是受害者吗?
先生和相爷想要复仇,拿回属于你们的东西,可是你们复仇的对象是圣上和王爷,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呢?
在此之前,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不存在谁欠谁的问题。欠你们的,是那些已经过世的人。”
秦栗没有明说是无上皇和先皇,毕竟大延两位帝王,不是他可以指责的。
更何况天和帝,赵砚寒还在殿里,论血缘关系,也轮不到他。
商荣一脸悲戚:“今日我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还请爹和原叔叔告诉我吧。王妃说的没错,圣上和王爷也是受害者,他们没有做错什么,不应该承担父亲和叔叔的怒火,天下的百姓更不应该。”
一旦举兵造反,不止京城官员人人自危,士兵和百姓也都会卷入纷飞的战火。
商俭长长的叹了口气,“罢了,那就今日说清吧,省得我心中这口气始终无法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