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
就在王九执刀杀上莲花山庄之夜,也即任罄在驿递以刀对准自己左胸之时,此刻的杭州府小瀛洲----公主朱瑛与花大家的落脚之处,来了三人,为首一人身着锦衣卫飞鱼服、儒雅的中年人,此人正是杭州府的锦衣卫千户温纯生。
而另两人正是武当派的四代第子浓眉大眼的宁绍峰与陈攸。
如今公主朱瑛重掌锦衣卫一事,已通过锦衣卫独有的渠道,数日之间便传至明启王朝的大江南北,温纯生自然知晓。并且温纯生也得知公主朱瑛与妙真门的花大家的一同来至杭州府,并住于小瀛洲。
更何况,武当派与老朱家的交情颇深,身为武当弟子的温纯生,更应前来拜访。
无论因公因私,温纯生自然要来小瀛洲一趟。
花大家的不想出面。但是公主朱瑛一定要花大家的也现身。无法推托,这花大家的便勉为其难地在一处凉亭处,坐于茶位上为公主朱瑛与温纯生泡茶。
千户温纯生一行三人向二位见礼之后,温纯生便将宁绍峰陈攸两人赶了出去,他便开始向公主朱瑛汇报杭州府锦衣卫的各项事宜,一盅茶之后,便汇报完毕。某种程度上,这温纯生把持杭州府的锦衣卫中规中矩,平静异常。
公主朱瑛不置可否,一杯茶一饮而尽,却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道:“听说之前,你与那剑神王泊却是一同长大?”
温纯生倒未想到公主朱瑛会问到这个问题,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道:“回禀公主殿下,下官确实之前与王师兄一同长大,自幼始便交情莫逆。”
“那你可知他现在有位后人?”公主朱瑛的笑容中若带丝丝寻味。
“知道。他确实有位后人,”温纯生回过神来叹道,“公主殿下,实因我们武当派的创派人与你们朱家有交情,在下不敢相瞒。我已与他的后人相认,且有过一番切磋。却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他已得到那剑诀的真传!”
公主朱瑛的眼圈红了。
温纯生浑若不觉地道:“这人,其实都是您的属下。您有可能会见过他。我那师兄的安排甚是巧妙,兜兜转转,却还是让他的后人入了锦衣卫。”
公主朱瑛轻启朱唇道:“那人,是位百户?应在军情司吧。”
“正是,”温纯生接着道,“他早几日因公来此,正巧被我撞上。在数年前,他曾来过此,但我与他失之交臂。但我却让人作了他的画像,牢记后便销毁。此次恰巧发现了他!”
公主朱瑛点了点头,又指了指花大家的道:“我与花大家的前来,倒是因为‘明月’令牌又现身。而这令牌之前便是在你师兄王泊处。现在看起来,一切都明了了。这令牌便是你那师侄拿出来的,并且现在他却将这炙手可热的令牌交还明月楼。”
温纯生倒未感到意外地道:“我们武当派原本便未将身外之物看得很重,却也是讲究拿得起,便放得下。他如此作为,我倒未感意外。并且我与他交往,发现此子倒是颇有乃父的作派。”
“何止乃父的作派。他如今送一名女子至我们妙真门的庐山的茶厂,”一旁的花大家的插嘴道,“并且也想让我收其为徒。”
温纯生道:“那女子我见过,即便如今的我见到,都觉得惊艳。”
花大家的笑道:“莫不是温道长亦想为其说道说道?”
温纯生边忙拱手笑道:“不敢,不敢。只是觉得这女子骨骼清奇。但如习武,却是年纪稍大了些。不然,我倒是有心收她为徒。”
花大家的道:“看罢。等她自庐山半年后归来,我倒是想将这茶道相授。”
温纯生连忙起身拱手相谢道:“先代我那不成器的侄儿拜谢。”
花大家的有些莫名地道:“为何你来拜谢?”
一旁的公主朱瑛却是笑得花枝乱颤道:“那女子已被看看作侄媳妇,你说他能不谢你吗?”
花大家的哑然失笑道:“你那位侄儿,我在京都之时,已将茶道传授予他。每隔数日,那家伙便背个水嚢来我那桃花涧汲水,却是与我家那徒弟云儿混得不知多熟。若他不来,我家的徒儿还会念叼上数日……”
三人聊得甚是入巷……
而此刻被温纯生赶至亭外的武当四代弟子宁绍峰与陈攸却在这小瀛洲内随意逛着。
如今的宁绍峰很是失落。这数年来,便如竹篮打水一场空。当他第一眼见到任罄,便将她当为天人,而任罄却从来都对他毕恭毕敬。当那日西湖断桥边,任罄第一眼见到那秀气的年轻人之时,宁绍峰已隐隐感觉到自己已经在任罄面前完全失败了……
及至王九送任罄至庐山,宁绍峰已三日未出门;而今晚温纯生方且带这两人来这小瀛洲。
宁绍峰自然不知,如今他所心仪的女子,正用利刃对着自己的左胸,表情平静,而她身侧的侍女春儿,已是吓得瑟瑟发抖……
李清泉迟疑了。
而一侧的刘堂却吓了一跳。他看出来了,这短刃与之前莲花山上那黑衣男子的所用样式完全一致,只是略小一号。因为这仿唐横刀,非一般人可制出!
仿唐横刀,如刀亦如剑,全身笔直,一侧以包钢形式开刃,另一侧为刀背,未开刃;刀头为菱形尖头。
刘堂叫住了李清泉,与他耳语了数句。
李清泉亦迟疑了片刻,一咬牙冲着楼上女子道:“我说妹子,今晚你家相公是不是去那边了?”说着冲着东南方火光渐小之处指了指。
楼上的任罄诧异道:“你们如何知道?”
“因为我们刚自那边下来,你家相公是不是一身黑衣,手执的刀,与你手中的一致,但稍大些?”李清泉又道。
任罄点了点头,但手中的短刃却仍未移开。
李清泉笑得如同一匹狼道:“他死了。他独闯莲花山庄,被人发现,十余人围攻他,他身中乱刀而死,死得不能再死了!”
任罄笑了,未再说话,只是将那刀刃稍往内插入半分,那仿唐横刀,却是何等利器,瞬间鲜血涌了出来,湿透衣襟,鲜血滴滴地顺着衣襟流了下来,仅是数息之间,那鲜血已在楼板上形成一个小水泊……
楼下的李清泉见状大吼道:“不……”
刘堂有些不忍,冲道李清泉小声道:“少主,不若我们退了罢!这女子心性太过强韧!”
李清泉红了眼冲阁楼上吼道:“你这女子太过不知好歹。你即便是死,我也要将你的尸首带走凌辱……”
未曾想楼上的女子不为所动,目光迷离的她望向驿递的门口轻声道:“九哥哥,你来看我了?一会儿,我便跟你一起去了,我会与你生死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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