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仪目光沉了沉。
沈氏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听到大夫人这么说,转而冲柳清仪露出一个谄媚的笑脸,拉着柳香也跟了进去。
“娘亲,发生了什么?”
柳清仪在母亲右手边坐下,轻声问。
“是这样……”温琴叹了口气,“前两日你出嫁,前来向你父亲贺喜的人也就多了起来,有一日中卫大夫携子来访,正巧看到了香儿,有意求娶……”
柳清仪看了柳香一眼:“中卫大夫官居五品,也不算辱没了香儿,母亲的意思是?”
“我才不要嫁呢!”柳香立刻插嘴,“那中卫大夫之子詹白一股书呆子气,根本不是香儿想要的夫婿!”
柳清仪淡淡反问:“若是不想嫁,明知家里来了外客,你在院子里待着便是,又何必抛头露面?”
“我不过是想去看看,谁知道他竟然那么呆!”
柳香很不服气:“况且爹爹是从二品官员,长姐既然嫁了世子,为何我就要嫁五品官员之子?大夫人,你可不能这么偏心!”
柳清仪心道不好,正要开口斥责,就听母亲长叹一口气,犹豫道:“确实是这个道理……清仪,我已经同你父亲提过此事,让他想办法拒绝,可詹白那孩子铁了心,一有功夫就在门外站着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既然父亲已经拒绝,托兄长出去同他说清楚便是,有父兄在,想来他也不敢太过僭越。”
“我们也是这样想的,只是说了多次,詹公子还是我行我素守在门口,香儿毕竟还未议亲,这样下去怕对名节有损。”
沈兰装模作样的抹了抹眼泪:“清仪,如今你嫁到王府,淮安王威名远播,想来那詹公子也不敢造次,我是想着,若是你肯带你妹妹过去避避风头……”
“不行,”柳清仪截口打断了她,“我才刚嫁入王府,不出三天就把未出阁的庶妹带过去,让旁人如何看?”
“只是借住而已!”沈兰揪着手帕,“清仪,这件事只能求你了,女子名节大过一切,若是这件事传出去,香儿以后再想寻个好人家可就难了……再说大夫人已经答应了这件事,可不能出尔反尔啊!”
“什么?”柳清仪不可置信,“母亲,您……”
温琴也知道这件事是自己答应的太冲动,小心翼翼避开了她的视线。
“大夫人是心疼香儿,这份情我们惦记一辈子,”沈兰捂着心口,做出一副感动模样,“清仪,我知道你从小就不喜欢我们,可香儿毕竟是你妹妹,她也姓柳,就算不为她考虑,你也要为你父亲考虑考虑,你说对不对?”
柳清仪面沉似水,攥紧了手指。
母亲虽然是正室,但这些年在柳家的处境并不好,父亲偏爱会撒娇讨好的沈氏,看在兄长是长子的份上,好歹也能维持一个相敬如宾,但如今她已嫁做人妇,兄长也到了适婚的年龄,到时候母亲无依无靠,在柳府只会更加艰难。
“清仪……”温琴眼里浮出乞求之色,“能不能想想办法?世子爷如此疼你,想来这么点小事也不会拒绝,我会让人时刻盯着门口,等詹家小子放弃了,就接你妹妹回来,这样可好?”八壹中文網
柳清仪看着自己母亲低声下气的模样,拒绝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王府不比柳府,这件事我要先问过夫君,”她顿了半晌,低声道,“二娘,你先带着香儿回去,我有话同母亲说。”
沈氏看她神色,就知道这件事自己赌赢了,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拉着柳香站了起来:“好好好,你们母女聊,我先带着香儿收拾行李,清仪,世子爷那边就你多费费心,你毕竟是世子妃,这么点面子,他一定会给你的!”
柳清仪充耳不闻,冷淡的看着她们。
沈兰得了便宜也不再卖乖,带着柳香离开,温琴看着她们高兴的样子,又看自己女儿垂着眼一言不发,忍不住心慌了起来。
“清仪……娘亲是不是做错了?你……你要同我说什么?”
“清仪要同母亲说说我现在的处境,”柳清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闭了闭眼,“圣上赐婚,清仪打心眼里是不愿意的,萧家这些年一直在风口浪尖上,若是将来有个闪失,清仪必然要与王府共进退,换句话说,若是有朝一日大祸临头,柳家,包括兄长在内都会受到牵连,这一点您明白吗?”
温琴根本不懂这些,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
“我知道您谨遵三从四德,从不去过问父亲在朝堂上的事,”柳清仪嘴角牵出一抹无奈的笑意,“娘亲,清仪不是在吓唬您,您比我清楚,女子这一生是否幸福,最重要的就是夫君如何对待,沈氏明显心怀不轨,若是惹恼了世子爷,那王府将再没有女儿的容身之处!”
温琴被吓得一哆嗦,下意识站了起来:“是我糊涂,清仪,我现在就去拒绝她们……”
“不用,”柳清仪拉住了她,声音柔和了下来,“清仪同您说这些,不是怪您,只是将来这样的事必不会少,母亲可否差人先问过我,再做决定?”
“应该的,”温琴赶紧点头,“你放心,以后这样的事,我再不会随便应承了。”
柳清仪安抚的笑了笑。
“清仪啊,世子爷待你还算好吗?”温琴小声问道,“虽然名声不太好,但我方才瞧着,他也当真是人中龙凤,那般样貌,全京华也未见几人……”
“他待我好的,”柳清仪拍了拍母亲的手背,“您放心就是。”
温琴闻言松了口气。
柳清仪为了让她提高警惕,方才故意将话说的重了些,但萧矜北对她好与不好,是夫妻间的敬重,还是逗弄宠物般的喜爱,她无意告知母亲,徒增她的担忧。
心里揣着事,晚饭柳清仪也没用几口,萧矜北以为她是想家,便提了在柳府借住一晚,柳通自然满口答应,让下人去把最好的那间房收拾出来。
“不用麻烦,”萧矜北懒洋洋的拎着酒杯,叫住了柳通,似笑非笑地偏头看柳清仪,“你不带我去你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