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鬼伞群。”戚黎黎回过神说道。
“鬼伞会飘出粉末，也是有毒的，少量吸食会令人产生幻觉，大量的话致命。”
鬼伞有毒，乡里人都知道在山上遇见了不能采，不过她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一片。
颜殊清亦很快恢复镇定，眼前的植物美得诡异，但既然有人认识，那么来自于未知的神秘感和恐惧感，便很快消失。
凡物而已，恐惧仅仅是因为自己见识少。
“粉末……”颜殊清略思索，沉声道：“毒瘴林里所谓的毒雾，或许与鬼伞群飘出的粉末有关，我们绕到鬼伞群的背风面走。”
绕过鬼伞群，皎雪骢踏了踏马蹄，不肯再往前。
它嗅不到王小元等人的气味了。
戚黎黎和颜殊清也没有发现任何人来过的痕迹。
“他们可能走的鬼伞群顺风面。”
颜殊清无奈地转头看向戚黎黎，征询道：“我们要绕回去吗？”
绕到顺风面肯定更危险，若恰好碰到鬼伞群飘出粉末，几乎避无可避。
戚黎黎低头思索，既然明知有危险，那她一人去好了，让颜殊清和程三退到毒瘴林外等她。
正要开口，皎雪骢又低头嗅起来，一边嗅一边往前，走了大约数丈远，四蹄开始不停地踩踏地面。
“又闻到他们气味了吗？”
戚黎黎赶到皎雪骢身边，疑惑地看着皎雪骢踏地举动，“地面有问题？”
戚黎黎蹲下身，除了她和小白的蹄印外，没有其它痕迹。
眼见皎雪骢越来越焦急，戚黎黎站起身，活动活动脚腕，猛地蓄力往地上重重一踏……
嘭！
“等……”
颜殊清阻止都来不及，眼睁睁看着地面被戚黎黎一脚踏得崩裂，那裂痕砰砰砰地朝四周扩散。
他脸色微白，这力气略恐怖了些。
而戚黎黎也一脸疑惑，她感觉这地面太容易踩裂了些。
抬脚，准备再来一次时。
轰隆……
地面猛然塌陷，戚黎黎根本来不及找到一处借力点，或者说在塌陷的瞬间，也不可能有借力之处。
心脏猛然悬起，失重下坠。
“小心！”
颜殊清和程三皆毫不犹豫地扑过来。
颜殊清俯身在地，更快一步抓到戚黎黎手腕，程三一扭身抱住了同样下坠的皎雪骢脖子。
皎雪骢被勒得四蹄凌空乱蹬。
颜殊清心跳非常快，他看见了戚黎黎身后巨大的黑色窟窿，黑如稠墨，似乎深不见底。
“我先拉你上来。”
颜殊清深吸口气，不敢再看那仿佛能摄人心魄的黑窟窿，视线转向戚黎黎。
以为戚黎黎会惊慌失措，但是没有。
戚黎黎仰着头，一双清亮的眸子映着婆娑树影，很镇定。
这份平静能感染人，颜殊清心跳渐渐平稳。
若说掉下去的瞬间，一丝慌乱没有那是假的，不过戚黎黎打小练轻功，外加天生胆魄过人，自我调节得特别快。
“你们先不要用劲，慢慢往后挪……”戚黎黎说着，忽然眉头一皱，另一只空着的手发力，试图将颜殊清推开……结果又是轰隆一声响。
颜殊清和程三身下的地面也塌陷了。
“啊……”
“咦？”
三人一马下坠……触底……
没有想象中来得深，大约三四丈的高度，关键地面是松土，别说三个练武的人了，皎雪骢掉下来也没怎么受伤。
呼……算虚惊一场。
戚黎黎抬头看天空，崩陷的范围大约有间屋子大。
足够的光线照下来，地下也不再黑洞洞的。
颜殊清拍怕身上的尘土站起来，走到戚黎黎身边，苦笑道：“地洞上方的土层大约五尺厚，且有植物根茎盘结，照理不容易塌陷，戚姑娘那一踏，真真有天崩地裂之势。”
“嘻嘻，颜公子过奖了！”戚黎黎一把扯下头绳，摔下来把发髻摔得半散，松松垮垮的不舒服，扯下后非常熟练地扎了个高马尾。
颜殊清嘴角弯了弯，他真没有夸奖的意思。
“大约四丈的高度，没有借力点，单凭功夫上不去。”颜殊清又道。
地下洞穴很大，光他们掉下的位置就有数丈宽，两头还有通道能继续向深处延伸。
颜殊清左右观察，对于发现地下有暗道，他的惊惧不比初见鬼伞群时少，乃至更甚。
“小石头给的包裹里有飞爪和绳索，出去不难。”戚黎黎倒完全不担心，大不了将挨着墙的土层再打穿，总归能出去。
戚黎黎转头看向皎雪骢。
大白马先才被摔懵了，站起来后原地绕了好几圈，才醒神。
这会朝着一边通道直叫唤，看表情似乎非常兴奋。
“有人吗？王小元是你们吗？”戚黎黎大声喊道。
地洞内回声一荡一荡，向远处传去，头顶上方的土层窸窸窣窣作响。
颜殊清和程三身上都忍不住冒出鸡皮疙瘩。
“戚姑娘，别大声喊，可能会引来危险。”颜殊清提醒道。
戚黎黎不以为意，“如果有危险，我不喊也会来的。”
颜殊清一愣，有道理哦……大家都在地底，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他们还要寻人，如果有危险，总会碰到，迟早的问题而已。
正准备跟随皎雪骢往地洞深处行去，黑暗里传来急促凌乱的脚步声。
“呜……呜呜……”
毛骨悚然……
三人戒备地握紧各自的趁手刀剑。
“黎黎姐……黎黎姐……”
“咦？是王小元他们！”戚黎黎眼睛一亮，激动道。
至于那哭咽声，戚黎黎也想起来了，是陈春义那小子的声音。
陈春义是陈春苗的堂兄，平常也是上蹿下跳，胆子不小的家伙，这会知道哭了。
“黎黎姐！”
“黎黎姐你来救我们了！”……
不一会，三个，哦不，四个身影从黑暗中跑出来，其中有一人被背在背上。
小兔崽子们看见戚黎黎，全喊着叫着扑过来，先才没哭的，这会也全部撑不住，嗷嗷大哭起来。
“黎黎姐，对不起，我们不应该擅自进山林……”
“黎黎姐，春义被虫咬了，腿不能走路了，呜呜呜……”
道歉的倒是麻利。
陈春义趴在王小元的背上，大约是痛极，半昏迷状态还在呜咽。
戚黎黎见四人都活着，长松口气。
虽恨不能狠狠揍他们一顿，但天马上黑了，要教训也等回乡里。
颜殊清给四人一人服用一颗清毒丹，戚黎黎丢出飞爪，凭她的力气，只要地面别再塌下来，背人，甚至将大白马背出去的问题都不大。
回途算顺利，戚黎黎从王小元那得知，他们确实迷路了，进毒瘴林后，走的鬼伞群顺风面。
在顺风面，他们遇到毒蛇。
被毒蛇追时误打误撞进了山洞，山洞里反而没有毒物，特别安全。
四人不敢出去，躲了不知多久，直到听见山洞里回荡起戚黎黎的声音……
戚黎黎听着王小元描述，都替他们捏把汗。
没死绝对是祖宗保佑。
下了山，戚黎黎将四人带回宅院。
宅院里有舅舅从京城请来的大夫，可以帮陈春义治疗。
那边王小元稍微梳洗一番，就跑回戚黎黎身边，紧张兮兮地汇报道：“黎黎姐，毒瘴林里那个山洞可长了，可以走好久好久，我敢肯定是人工挖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