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甘蓝也不忸怩,起身去拉后座的门,被厉晋远拦住了,一只大手压住车门,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我不是司机。”
他指了指副驾驶的位置,“喏,坐那儿去。”
“靠,讲究!”
林甘蓝腹诽一句,奈何没他那样的力气,只好作罢,怏怏地坐进了副驾驶位。车子发动,林甘蓝扫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不愧是特种兵,开车也坐得笔直端正,浑身散发出令人畏惧的威严。林甘蓝不是个话多的人,车厢里一度归于沉寂,直到行至岔路口,她才开口:“往左转,我不去医院,回警局。“厉晋远皱眉,眼底隐约闪过一丝不赞同,生硬地问:“为什么?”
她举了举手里的杯子:“我想验证自己的猜测。”
厉晋远也是个聪明人,举一反三,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我是因为喝了这杯水而中毒。“林甘蓝点头,忽然念头一转,掏出手机,把死者的脸部照片给他看:“这是死者,你见过他吗?”
厉晋远不疾不徐地踩下刹车,切诺基稳稳停在警局门口,他才转头去看,眼眸深了深,林甘蓝注意到,他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我见过他,那天我凌晨五点多抵达江州,入住百悦酒店,是他给我送来这杯水。”
这就能解释,为何两人的中毒症状一模一样了,原来还有这一层渊源。暗夜无云,只有一轮弯月悬挂半空。林甘蓝回到警局,身后的男人紧抿薄唇,如影随形地跟上。时针指向九点,法医办公室空无一人,路过一张空置的办公桌,她冷着一张脸,敲了敲桌面,言下之意:在这儿等我。稀奇的是,厉晋远竟然懂了,比划了个“OK”的手势。林甘蓝拎着水杯进了一扇玻璃幕墙相隔的化验室,一次性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检验杯中的水。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办公室内安静得犹如一片深海,厉晋远双腿交叠,用手撑着头,那双墨黑的眸子动也不动地凝视着那抹清丽的身影。长发束起,穿着简单的牛仔连身裤,全身上下没有一件饰品,可是在化验室的冷光灯下,认真的侧颜似乎闪烁着光芒。他挑了挑浓眉,此次来江州的任务,说不定有着落了。不知过了多久,化验室的门打开,林甘蓝解下口罩走出来,脸色凝重:“果然,水里含有高浓度乌头毒素,幸好量不多,才让你捡回一条性命。“这个结果,早在两人意料之中,厉晋远一点也不惊讶,反而饶有兴致地询问:“林法医怎么知道这是乌头毒。“趁林甘蓝化验的时候,他百度了“乌头”,是一种可入药的有毒植物。林甘蓝笑了笑,眼眸亮晶晶的,红唇微启:“抱歉,无可奉告,我要补写检测报告了,你请自便。”
竟是下了逐客令。出了警局,厉晋远立刻拨了电话:“赵风,帮我查一个人,江州警局的法医林甘蓝。“不出两分钟,就有了回复:“毕业于江州医科大学,是去年的优秀毕业生,父亲林建民是小有名气的中医,母亲关淑艳是市歌舞团的舞蹈演员。”
出身杏林世家,难怪她不必翻找资料,就能认出乌头毒!他眉头微皱,不禁喃喃自语:“那她应该过的很幸福,怎么会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厉队,那可不见得……”赵风的一席话,让厉晋远浓眉紧锁,愣在原地。微凉的夜风扬起他的黑发,猎猎作舞,像是一簇黑色火焰在燃烧,就连那颗冷硬的心,也感觉到了一股烧灼般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