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陆述撑腰,李婉婷撩了撩短发,风情万种地抛去一个媚眼,又得意起来:“哟,刚才还叫嚣要单挑呢,现在就怂了?”
苏棠扶住林甘蓝,感觉得到她几乎站立不稳,全身都冰凉,脸色灰白如鬼魅,明显情绪很不好。苏棠眸光一沉,骂了句脏话,这女人真是不识时务!她扬手叫保安:“把她请出去,酒吧不欢迎这种客人。”
“我偏不出去,你能怎么……啊!”
剩下的话,化成了一声惊恐的尖叫。酒吧保安鱼贯而入,分工明确,抬手抬脚,像是蚂蚁搬东西似的,顷刻间就把她抬了起来,任她怎么挣扎也没用,扔出了酒吧。“一点小插曲,现在没事了,大家随意玩,今晚酒水全场八折。”
苏棠朗声招呼,金钱战术赢得了一片喝彩,酒吧重新热闹起来,大家又沉浸在了喧闹的音乐海洋里,纵情欢愉。她搀住林甘蓝,目不斜视往后间走:“身上都湿了,小房间有吹风,去吹一吹,免得感冒了。”
林甘蓝行尸走肉般跟着她,刚推开小房间的门,陆述就追了上来。“喂,你跟过来想报仇吗?”
苏棠恶狠狠地瞪他一眼。陆述抵住门,没被吓退,直直地望着林甘蓝:“刚才的事,对不起。”
林甘蓝抬头,心里怀了一分希冀,他是不是明白自己的感受,知道他为李婉婷出头,她有多难受?陆述挑眉:“我代李婉婷说声对不起,她一向心直口快,你别往心里去。”
林甘蓝的心飘升到半空,一瞬间,又坠落了深渊。她自嘲地弯了弯嘴角,早该想到会是这样,早就不该抱有任何希望,陆述怎么会原谅她呢!反复品尝了舌尖的苦涩,林甘蓝压抑着心头的难受,淡淡回应:“没事了。”
苏棠也帮腔,推了陆述一把:“走吧,林甘蓝不想看见你。”
不想看见他?陆述攥了攥手指,掩在衣袖下的手背青筋暴起,黑眸一凛,他的声音也森冷了几分:“苏小姐,可以让我和蓝蓝单独相处一会儿吗?我有话想跟她说。”
蓝蓝……林甘蓝浑身一震,五年了,一千八百多个日夜,她再没听见陆述温柔地唤她一声“蓝蓝”。一刹那,记忆仿佛被拉回了五年前,陆述总喜欢黏在她身边,一遍又一遍地唤她“蓝蓝”,好像总有喊不厌似的。有一次,他又喊了许多遍,林甘蓝有点烦了,板正了一张脸,冷冷地质问:“陆述,你怎么像个复读机似的,有事没事都喊我呢!”
那时候的她即使生气,眼角眉梢也依然是柔和的弧度,不似现在的她,不笑的时候像是一棵冬天的树,了无生气,泛起一股肃杀的冷。那时候的陆述眉眼温和,把她拉到怀里,笑嘻嘻地讲:“把你的名字叫上五百二十遍,你就会知道我有多爱你,如果叫上一千三百一十四遍,我们就可以一生一世在一起。”
过去的回忆浸透了时光的水汽,每每想起,都让林甘蓝湿润了眼眶。她吸了吸鼻子,强压下心里那股酸涩,推了推苏棠:“没关系,我跟他说两句话。”
锐利的目光在两人间逡巡,苏棠有些不放心:“真的没关系?”
一声久违的“蓝蓝”,让林甘蓝笃定地点了点头。——酒吧的小房间里。两人各站一边,黄澄澄的灯光笼罩一室,给陆述温和的五官镀上了一层毛绒绒的细边。他先开口:“这五年来,过得好吗?”
林甘蓝垂头,死死盯住鞋尖:“还行。”
脑海里却回荡着他不久前说过的话——“我知道那一百万你花得很嗨皮,不然怎么能舒舒服服念完医科大学!”
陆述扯了张椅子坐下,视线落在她放在身侧的局促双手上,挑眉笑了笑:“听说你从医科大学提前毕业,考进了警局作法医,这些年男朋友走马灯似地换,想来应该过得不错。”
林甘蓝皱眉,抬起头,直直地回视他:“换男朋友?谁告诉你的,又是林佳莉吗?”
“嗯哼。”
陆述不置可否。林甘蓝抵住墙壁,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讥嘲地扬了扬细眉:“陆述,你还真是相信她!”
“不信她,难道信你吗?”
陆述大步流星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把她淹没,一手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林甘蓝,同意私奔的是你,抛弃我的是你,怀了别人孩子的是你,拿走一百万分手费的人还是你!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陆述眼圈泛红,字字诛心。林甘蓝的心脏像是被一直无形的大手攥住,泛起一阵阵疼,她拍开陆述的手,背过身,眼泪无声地淌下来。房间里很静,两人甚至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以及酒吧大厅里隐隐约约传来的嘈杂音乐声。沉默得对峙了许久,陆述走过去,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清晰地感觉到她的身体微微一抖。陆述眼眸深了深,似乎下定了某个决心,轻轻把她扳过来面对自己,沉声道:“过去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我们都别再提了,重新认识一下,怎么样?”
昏黄的光线下,身穿一袭米白色休闲服的陆述更显身高腿长,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成熟。林甘蓝一时看得微怔。陆述清浅一笑,伸出两根手指,碰了碰他的指尖:“我是陆述,你呢?”
仿佛被他的笑容蛊惑了,林甘蓝配合地动了动指尖:“林甘蓝。”
“很高兴认识你。”
陆述笑容更浓了几分,“刚才的事,你不会真生气了吧?”
林甘蓝摇摇头。陆述似乎兴致很高:“那就好,明天的同学聚会,你一定要到场。”
“哎?同学聚会?”
陆述:“你应该收到请柬了吧?明天晚上,高中同学聚会,机会难得,你可不能缺席。”
林甘蓝一滞,编了个借口:“明天要加班,我去不了……”话音未落,就被陆述截断了:“蓝蓝,咱们不是说好重新开始了吗?难不成,你想让我不原谅你?”
他贴近了,声音很轻,却泛出一股寒意:“我想,林伯父应该不太想看见我,你也不想我去家里请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