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你,我就喜欢上你了……”她的话还没说完,厉晋远就摆手打断了:“和我并肩作战?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资格。”
祝芷月愣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那……林甘蓝有资格?”
“如果只有我一个评委的话……当然。”
林甘蓝是他挑中的人,要不是政委想广纳人才,他压根不会搞这次集训,直接把林甘蓝带进野狼战队就完了。祝芷月没挪步,恨恨盯着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里,哪怕五年前他一声不吭带回个儿子,她也没放弃过。然而,他压根就没喜欢过自己。这个认知让祝芷月很愤怒,纤瘦的肩止不住微颤,眼底有泪花闪耀:“厉晋远,你知道吗,你很过分!”
厉晋远缓缓走过来,高大的阴影罩住她,微微低头:“这些年,我给过你任何承诺吗?我答应过你的表白吗?我私下见过你约过你吗?”
答案统统是“没有”。清冷好听的声线,落在祝芷月耳里,一路凉到心底。他是工作狂魔,常年待在部队上,连家都不怎么回。只有逢年过节,她借了爷爷的东风去厉家拜访,才能短暂地见一面。但祝芷月从不觉得他会不喜欢自己。用妈咪的话来说,“清清白白的小姑娘,长得讨喜又乖巧,哪会有男人不喜欢?”
“祝芷月,我以前不喜欢你,现在依然不喜欢你,未来也不会喜欢你。”
祝芷月仰头望着他,微弯的眼尾像极了一把镰刀,刀刃锋利,一点点割碎了她的期待。她多年的少女梦,在这一刻,碎了。裂成无数碎片,扎得她心口狠狠地疼起来,连绵的疼痛好像海浪,永远没有停歇的时候。“厉晋远,我恨你。”
祝芷月哽咽,流着泪跑进密林。——森林里,多茂盛荆棘。祝芷月没头没脑跑进去,不知跑了多久,停下才发现手上和脚踝都被荆棘划伤了,数不清的细细伤痕。放在平时,她早就大惊小怪了,然而现在的她早被深沉的绝望填满了心田,没了那份心情。她气不过,捡起一颗小石子,往繁盛得看不见前路的灌木丛狠狠掷去。“去死吧,厉晋远!”
密林里响起一片回声,惊飞了枝头的鸟雀。“哟,这么大气性?”
斜刺里传来一声讥诮。祝芷月循着声音望去,登时红了眼圈:“林甘蓝,是你!”
她是最后一个进入密林的集训者,原以为其他队员都走远了,没想到刚进来就碰到了林甘蓝。“林甘蓝,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一想到厉晋远承认,林甘蓝有资格和他并肩作战,祝芷月就忍不住攥紧了手指,恨不能立刻冲过去手撕了她!偏林甘蓝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半个身子隐在不远处的大树后,一脸笑嘻嘻:“呵,祝大小姐生气的样子,原来一点也不好看。”
“你……林甘蓝,你找死!”
林甘蓝笑意更浓了:“谁找死还不一定……我可是专门等着你。”
祝芷月懵了:“等我?”
林甘蓝眼眸微眯,语调骤然转冷:“半个月前,你半夜找人迷晕了我,还想导演一出大戏污蔑我清白,这笔账,你不会忘了吧?”
“可……厉晋远已经救了你……:”“能得救,那是我的本事,可抹不掉你的险恶用心!”
“那你要怎样?”
“怎样?报仇啊。”
一身作训服衬得林甘蓝挺拔修长,一柄细长的柳叶刀在指间把玩,阳光透过密林树叶的缝隙漏进来,落在刀刃上,反射出星星点点的光,偶尔反射到祝芷月的眼睛,闪得她闭了闭眼。再睁眼,林甘蓝已经到了跟前,唬了她一跳。“住手!林甘蓝,你不能伤我,这是在比赛,你还想不想进入野狼战队了?”
祝芷月惊惶得声音都变调了。“厉教官说了,可以采用一切能想到的方式!我一早就打算好了,故意第二个出局,就为了等你!”
林甘蓝犹如出笼的猛虎,在灌木丛间行动自如,逼得她步步后退,踩着嶙峋的山石,脚下一滑,往旁边栽倒。另一边,林甘蓝手持柳叶刀忽然刺过来,将她逼到了一个夹角,幸好身边就是一棵树,顾不得树木表面粗糙,她连忙抓住,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出乎意料的是,林甘蓝并没有追过去。反而倚在灌木丛边,望着她笑,眉眼弯弯,可开心了。祝芷月心里“咯噔”一下,看见那抹飞扬的笑意,浑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你笑什么?”
林甘蓝好像听见什么了不得的笑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笑,你快要和这次集训,说拜拜了。”
“你什么意思?”
祝芷月眉头一凛。“你是不是觉得身上有点痒?”
林甘蓝答非所问。祝芷月原本没感觉,被她这么一说,真感觉手上有点痒。她刚低头往掌心看,眼前闪过一个黑影,林甘蓝冲上去,揪着她的衣领,把她往树干上搓揉。林甘蓝一点不留情,好像手里拎着的只是一块抹布,祝芷月的胳膊、脸颊、锁骨……一大片娇嫩肌肤被蹭得火辣辣泛疼。“林甘蓝,你……找死……”说话的时候,林甘蓝正双手并用,把她按在树干摩擦,声音跟拉风箱似的,憋出两个字儿就漏气,气势全无。好一会儿,林甘蓝也累了,气喘吁吁放过她。摸着磨破皮的肌肤,祝芷月的心在滴血——我那海蓝之谜养出来的娇嫩脸庞!我那雅诗兰黛抹出来的白皙脖颈!我那娇韵诗擦出来的修长手臂!杀千刀的林甘蓝,还我!林甘蓝干脆利落剥下她的背包,把东西掏空了放进自己背包,属于祝芷月那枚号码牌放进贴身的口袋,邪肆一笑:“现在觉得身上痒了么?”
一瞬间,祝芷月好像明白了什么。她低头看手臂,微微红肿起来,再摸一摸脖颈和脸上,似乎起了小痘痘。“林甘蓝,你对我做了什么?”
“给你介绍下这棵树,漆树。”
林甘蓝嫣然一笑,“打擂台的时候我就想过了,附近的森林里有漆树,而我研究过你的资料,恰好过敏原就有这个……”“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林甘蓝拉起背包,踩着阳光漏进来的星星点点光斑,大踏步向前,再不回头看她一眼。数小时之后,祝芷月身上、脖颈、脸颊都会起斑疹,只有退出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