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进行了大概半小时,以主播的不告而别为结束。
林惊棠觉得,她大概不适合做这个,还是写剧本靠点谱。
她在网站上道歉,说了原因。然后有点忧愁地点开网站的管理人员,思忖着结束直播这件事。
就在慢吞吞编辑消息时,上方冒出熟悉的头像。
江先生:[截图.jpg]
江先生:[……]
林惊棠不用点进去都知道是哪条视频,她无语地看着聊天框。
网友随便口嗨,遭殃的却是她。
戒糖失败:[不要生气啦。]
江先生:[我没生气。]
戒糖失败:[啵啵啵,亲亲男朋友!]
江先生:[等下见面亲。]
戒糖失败:[……好。]
戒糖失败:[截图.jpg]
戒糖失败:[我以后不直播了。]
那边突然沉默了下来,过了好半天才发过来一个长消息。
江先生:[如果是因为我在直播间踢人的行为不高兴的话,我向你道歉,并且以后不会再影响你。你不需要因为我而放弃自己喜欢做的事,我并不希望我是阻挡你前进的人。]
江先生:[而且,就算你不直播,他们也照样喊你老婆。]
林惊棠看得心头一暖,原来他是在意这个,尽管后面这句话看着还是有点酸。
戒糖失败:[其实,不是因为你。]
戒糖失败:[我觉得直播不太适合我,芜塘之后就在考虑了。]
江先生:[开始怎么想到去直播?]
戒糖失败:[……赚钱。]
江先生:[我知道了。]
江行砚没有问为什么她想到要去赚钱,这让林惊棠觉得奇怪,但由不得她多想,颁奖典礼要开始了。
大概的流程和大型的电影节差不多,无非是颁奖讲话,唯一让人觉得有点意思的就是领奖的时候,林惊棠和祁风他们的风格独树一帜,穿着厚实的羽绒服十分质朴。
下台时林惊棠听见旁边有人小声说:“早知道我也穿羽绒服来了,我快被冻死了。”
她感叹了一下自己的先见之明。
颁奖结束散场,她迅速跟其他人道别冲出去,在街边拨通电话,踮脚往周围找熟悉的身影。
话筒传来的嘀声在噪杂的环境中让人心生焦急。
电话接通,林惊棠立马道:“在哪儿?”
低沉的笑声传来,挠得她心痒:“往左看。”
林惊棠下意识转头,看见远处挺拔高大的男人缓步向她走来,身后朦胧光影落在周身轮廓,狭长的眼眸与她遥遥对视。
心脏的跳动,一声快过一声。
她小跑过去,扑进清冷的怀抱。
临近十点,街边的人群车辆不比白天少。车窗外急速掠过的霓虹灯,晕花了眼睛。
林惊棠在手机找出导航:“去这个地方。”
她从一个多月前就开始规划这个生日,费尽了不少心思。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你陪着我就够了。”江行砚瞄了眼导航,终点是一个偏远的古镇。
林惊棠哼了声,一副我还不知道你的语气:“你想在床上过。”
他挑起眉,指节轻叩方向盘:“这是个不错的提议。”
林惊棠双手在面前交叉,严词拒绝:“你想都别想,我准备好久了。”
古镇上大部分建筑仍然保留着以前的特色,部分前些年因旅游产业发展而新建的酒店和其他设施是明显现代风格。
刚出停车场,林惊棠冲他勾了下手指,掌心盖在他眼睛上:“闭眼。”
“这么神秘?”江行砚勾了下唇,闭上眼睛。
他的睫毛很长,眨动时扫过掌心。
很痒。
“我要收手了,不准睁开。”她收回手,如愿以偿看见一双紧闭的眼睛,满意地牵过男朋友的手。
江行砚往她那边挨近,声音很愉快:“好,那你牵好了。”
这样小小的依赖对方的举动反倒让他很享受。
此时并不是节假日,但小镇上仍然有很多旅客。周边聒噪的人声传来,自主闭眼一般来说很难持续长时间,即便身边是亲人,同样也会觉得不安。
走到半路,林惊棠抬眸看了一眼,发现他确实没有睁开眼:“害怕吗?”
“不会。”江行砚手上微微用力攥了下,“我相信你。”
他总是很会说话。
传来的人声越来越嘈杂,人似乎越多了。江行砚侧了下头,隐隐从谈话声中听到几个关键词。
又走了几分钟,林惊棠扯了下他的手臂:“好啦。”
虽然从周围经过的行人谈话中已经猜到了,但睁开眼看到眼前的景象,他还是有些惊讶。
漆黑的夜空中飘着成百上千的孔明灯,灯火辉煌。
通明的光落在眼底,江行砚缓缓垂眸,看向身侧的林惊棠,她扬着脸,那双清澈的眼睛坠着耀眼的光。
此时万般光景,也不如她眼里的光影漂亮。
“走,我们也去放一个。”林惊棠拉着他去了旁边卖孔明灯的小贩那里。
买孔明灯的是个老婆婆,面善慈祥:“是第一次放孔明灯吗?”
她点点头:“奶奶,您可以教我们吗?”
放孔明灯并不难,老婆婆三两句讲清楚了,又送了一支笔给他们:“可以在上面写下愿望,孔明灯又叫许愿灯。”
两人谢过老婆婆,拿着孔明灯到旁边准备的小木桌上准备写愿望。
林惊棠写得很快,几乎没怎么思考。
——希望我可以成为一名厉害的编剧。
她探头去看江行砚写了什么,对方察觉她的目光,伸手盖住了上面的字:“偷看?”
林惊棠哼了声:“什么偷看,我这是正大光明地看。”
写完最后一个字,江行砚收起笔,将卡片翻了个面:“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做。”
她眨眨眼,没想起来:“什么事?”
江行砚眸中闪过不满,勾起她的下巴吻上去,含着唇厮磨,低哑的声音随着吐息挟着不容拒绝的强势:“不是说好了见面亲?”
林惊棠不知说了什么,余下的声音被人堵了回去,只挤出两声呜咽。
.
两人拿着孔明灯去小广场,林惊棠半张脸塞进围巾里面,勾着他的手指:“你刚刚吻得好凶。”
他沉沉“嗯”了声:“觊觎女朋友的人太多,我留个印宣示主权。”
想起那个还没来得及看后续发展的视频。
她拿出手机,手指被冻得打哆嗦,颤抖地点了进去。
新的回复已经被顶上来了,他特地回了那条喊媳妇儿亲亲的。
江行砚:【我可以真亲,你行么?】
【…………】
醋劲可真大。
她心想。
“现在亲完了,你给我看看。”林惊棠把手机塞回口袋,向他伸出手。
江行砚视线落在她泛红的手指上,微微眯了下眼睛。他伸出手覆在冰凉的指节,暖意顺着掌心流淌:“这么冰。”
她感受着逐渐变暖的手指,心也被烘得暖洋洋。
等凉意褪去,江行砚把卡片塞进她掌心,淡淡笑了下:“看吧。”
上面是潇洒飘逸的一行字。
——林惊棠平安顺遂,幸福快乐。
眼眶一热,林惊棠揽着他的手臂挨近:“这样显得我好渣哦。”
江行砚把细白的手塞进大衣的口袋,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勾了下她的鼻子:“我们小棠,以后一定可以成为厉害的编剧。”
她心念一动,胸腔鼓噪的情绪迫使她想要说出心底藏敛起来的话:“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考戏文吗?”
江行砚注视着她,漆黑的眼眸在灯火下比平常还要勾人:“为什么?”
“一方面是因为我喜欢,另一方面……”林惊棠牵着他的手撒娇似的晃动两下,软着声音有点不好意思,“是因为你。”
他怔了怔。
“藏了一点小小的私心,我想写一个特别棒的剧本,然后请你来做我的主角。”她垂着眼睫,声音一如既往甜得不像话。
这是一个很大的梦想,江行砚在文艺片影坛的地位算是登顶,想要请他出演,起码剧本要有能入围电影节的实力。
而这,可能很多人一辈子也没办法到达。
就算她能做到,但也许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江行砚是否还会再出演电影是未知数。
江行砚心软成一片:“你……”
“不许说!”林惊棠眯了下眼睛,猜到他要说什么,快速地打断他。
沉默了几秒,她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我现在还没办法写出成熟的作品,你再等一等我好吗?”
“你说过以后如果碰到好剧本还会接的。”林惊棠站在他面前,两人挨得很近,身体堪堪贴着,“我会写出很棒的剧本。”
她希望可以用作品打动他。
晚风吹来,撩起她颊旁的碎发。
冬天深夜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把小姑娘的鼻尖吹得通红。
江行砚将人箍进怀里,蹭了蹭她微凉的鼻尖,磁沉的嗓音伴随温热的气息落下:“好。”
时间过的差不多,林惊棠从兜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等到零点再说,礼物先给你。”
他挑起眉,打开看到了那对手工制作瑕疵明显的项链。
技艺拙劣到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她亲手做的,但也正因如此,江行砚感动到一时说不出话。
他已经很多年不过生日了,刚开始那几年总会回忆起故去的人,后来慢慢就不过生日,不过节,与林惊棠家重视节日的传统恰好截然相反。
他拿起项链的时候在心里想,原来过生日纪念的不只是长大,还有留在身边的人。
随着时间的逝去,新的一岁仍然留在身边的家人和朋友……
江行砚垂眸,看了眼旁边的林惊棠。
还有他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