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长起来飞快，显得时间过得也特别快。

转眼间会翻身了，转眼间会坐着了。

每每此时，丁媛都要拍照留念，还会翻看着她那几本厚厚的相册，大儿子的，二儿子的，还有孜孜的，以及后来的怀宽的。

对比着怀安的小模样指着相册说：“看，长得多像他爸爸。”

眉毛，鼻子，眼睛，嘴，无一不像。

一笑起来，丁媛又说：“笑起来像妈妈，小表情一样一样的，可比孟既明看着乖多了。”

顾惠在边上低声应和：“是，看着乖，拧起来一个样，就是这么个种。”

到了该爬的时候，安城的天已经热起来了，客厅的地面上铺了层厚厚的长毛毯子。

怀安被放在上面，安静地趴着，一动不动。

攴攴贴在他身旁，翻着肚皮呼呼大睡。

每个大人都紧盯着，一瞬不瞬地看着，等着，谁也没催，就是没个动静。

怀安不急不忙，瞠着眼睛看看眼前，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最后也翻过去仰在那里，和攴攴一个姿势，阳光晒在小肚子上，晒着半蜷起来的小胳膊小腿，能笑死个人。

怀宽放学回来，一进门，狗先冲进来，惊得攴攴翻身跳起，守到小主人的面前去，连声哈哈着威吓。

怀安慢慢悠悠也翻过来，也跟只猫似地弓着身子趴卧，眼睛放着光地看着哥哥走过来，蹲在他面前歪着脑袋对视。

怀宽逗他：“什么，干什么呢？”

他就咿咿呀呀地露出四颗小牙来，挥着小拳头去抓怀宽的手。

赵莉接过书包，解释着说：“小二少爷在学爬呢。”

“学会了么？”怀宽挠了下高高扬起的下巴，逗猫似地说：“来，给大哥爬一个。”

不动，仍是那么看着他，笑着。

怀宽挑了挑眉，也笑起来，换了个说法：“那大哥给你爬一个。”

说着，就蹬掉鞋子趴到地毯上面，特别标准地往前爬。

爬回来一次问一次：“看明白了么？”

说了也没个反应，就是识叫，甭管你说什么，只要话音里带个“什么”，他就特别认真地盯着你看，以为是叫他呢。

最后，就连狗和猫都跟在怀宽身后往前匍匐，怀安仍是趴在那里，一会看狗一会看猫，把自己乐得前仰后合，侧着小身子摔倒在地毯上。

丁媛直摇头，连声叹气，“孟既明小时候不这样啊，学什么都挺快的……”

顾惠接口：“对，像孜孜，干什么都得先观察个够，干什么都慢半拍。”

这么一说，怀安就朝着外婆看过去，以为是在叫他。

顾惠朝他一指，“没说你，好好学，爬。别整天跟只猫似的，除了吃就是睡，一听见声就抬头，总以为有好吃的要给你，你这么小，你能吃什么？”

本来脑袋都低下去了，听见“什么”又抬起来了，咧开嘴露着小牙就笑。

丁媛也跟着说起来，“什么，今天你要是学不会，可是什么都别想吃进肚子里去。你闻见味了没有？给你做了好吃的鱼泥呢，要是爬不好，全都喂了猫，没有你的份。”

没有人真的跟他着急，都是在逗着他玩呢，从人到狗都不当真，偏就有个爱当真的。

估计是听见鱼了。

攴攴朝着他就扑到面前，举起爪子一巴掌拍在小脸蛋上，啪一声闷响。

咧着笑的嘴立刻变了张脸，手一抬就攥在猫脖子的项圈上，劲大，扯得攴攴嗷嗷直叫。

赵莉和怀宽一个抱猫一个抱孩子，愣是没给分开，急得赵莉赶紧帮忙去攥猫爪子，生怕攴攴急了会出爪子挠他。

猫是好猫，脾气是真的好，被拽得舌头都伸出来了，也没亮出招牌武器，惨叫的样子看着都可怜。

孩子……不就是个孩子嘛，八个月大能指望他有什么好坏，一边使着蛮力拉扯，一边扯着嗓子乱叫。

愣是从胡乱喊叫中蹦出两个音节来——妈妈。

大人们都惊喜得不行，甚至有人直接往楼上跑去，要叫梁善下来看看。

怀宽反应过来连忙解掉项圈，明晃晃的铂金圆牌上赫然刻着个“善”字，可不就是他妈么。

项圈一解，攴攴得了自由转身就跑得没了影。

怀安晃着项圈乱甩一气，“妈妈，妈妈”没完没了地叫，比划了半天总算有人明白了，怀宽把项圈接过来，在他的小脖子上比了又比，无奈地说：“小，戴不了。”

丁媛都乐得不行了，指着小肉胳膊对怀宽说：“那么，戴在手上，给他戴手上，一会给他妈妈好好地看看，到底生了个什么玩意。”

戴好了，也就不闹了，美孜孜趴在地毯上，又卧得跟只猫似的，妈妈也不叫了，喵了一声，在自己戴着项圈的手上舔了一口。

梁善一下楼就看见了，踩在楼梯上没动。

现在的梁善不那么怕狗了，但还是离得远些安全点。

真正让她停住脚步的是自己家儿子，看清楚了，实在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生气，也不知道是一家子老的小的在逗着孩子玩，还是孩子在逗他们玩。

顾惠悠悠叹了口气，“还是像他爸爸呀……打在肚子里的时候开始，孟既明就说怀了只小猫，可不就是嘛。”

梁善原本想等孟既明回来给他学一学他儿子到底干了什么，听了这话，作罢。

狗王爹生了个猫儿子，分着听，合着听，怎么听哪一句都不像是在夸他们爷俩的好话。

偏偏就有人拍了段小视频发给还在公司卖命的孟既明。

孟既明点开看，表情和梁善有点像，庆幸自己没在家，又有点失落。

他儿子先叫的人是妈妈，不是他这个做爸爸的，真是白疼他了！

梁善奶水不算多，孟既明又心疼她，不让她较劲，直接上了奶粉，虽然家里有赵莉还有那么多的佣人，孩子也不和他们俩睡在一起，但是孟既明真的是半夜起来按着点去冲奶粉，抱着儿子亲自喂。

结果呢？

孟怀安这个小东西，没奶也认娘，从他嘴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字，是妈。

孟既明把手机扔到一旁，隔了两秒又拿回手上，又点开视频看了一遍。

他儿子，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