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小米娅来说,和爸爸妈妈一起睡觉无疑是新奇的。
床很大,一家三口躺在上面也不会觉得挤。
江时羿手里拿了一本童话书,给米娅念。
他以前没有做过这种事,也少有这种耐心,顾烟洗完澡出来,看到他靠着床头,盯着书本,用那种低沉磁性的嗓音读出幼稚无比的童话故事。
米娅就在他怀里,不时地动一动,小姑娘其实听得不是很懂,但似乎就是喜欢这种仪式感。
顾烟心头的感觉很微妙,仿佛被塞得满满当当的。
她折回洗手间关上门吹头发,刚吹干,浴室的门就被推开,江时羿进来了。
他不光走进来,还关上了门。
顾烟看向他,“米娅睡了吗?”
他点点头,走过来,手自然地搂上她的腰,隔着睡衣,在她腰间轻轻滑动。
这个动作的暗示意味不要太明显。
顾烟脸一热,“米娅还在外面呢。”
“她睡着了,”他站在她身后,往镜子里看了一眼,低头就亲她的耳朵,“我们快一点就行。”
说完就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侧过脸,他低头吻上她的嘴唇。
顾烟有点儿晕晕乎乎的,她现在也并不抗拒,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就被男人带着走了。
只是浴室这地方……
她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他却蛊惑她看镜子,里面那一对纠缠着的人影,让她浑身如同火烧。
这个澡算是白洗了。
后来,两个人又简单冲洗了一下才出去。
床上的米娅还睡得很熟,小姑娘睡觉很乖,也没有乱滚的毛病。
江时羿上床,就轻轻地搂住小姑娘,顾烟关掉灯,在另一侧躺下。
顾烟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和江时羿在一起睡的时候,小米娅确确实实会减少起夜的次数。
她百思不得其解,第二天早上问江时羿:“你觉得这是什么原因?”
江时羿有些好笑,“当然是因为米娅喜欢我,她在告诉你,快点回家,和我住一起,这样你就不用一个晚上起来好几回了。”
顾烟白了他一眼。
这件事是个玄学,她是整不明白了,问小米娅,米娅自己也说不清楚。
一个多月后,江忍的案子进入庭审阶段。
江时羿和顾烟作为受害人出席,裴斯年则是证人之一。
受害人并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和解,最终,江忍数罪并罚,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
这种人,就算出狱了,也不可能再回到江氏,江城源虽然给江忍请了律师,但没有去看过江忍,就连庭审当天也没出现。
顾烟心想,江城源这个人,并不爱自己的任何一个儿子,他放任两个儿子为权利争斗,从来就没有想过江时羿和江忍的感受。
说到底,江忍也不过是个被利用的,可怜的私生子罢了。
庭审结束之后,人们起身离开法庭,顾烟被江时羿牵着手,在大门外见到了裴斯年。
裴斯年作为证人,被摘得很干净,坚持自己不知道给她下药的事。
这不能算是谎话,他事先也确实不知道。
顾烟看到这个男人,心绪有些复杂。
裴斯年和江时羿打了个招呼,然后目光落在顾烟的脸上,见她视线闪躲,他很清楚,哪怕那个晚上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们之间也已经完了。
不光是没有成为恋人的可能性,就连朋友都做不下去了。
这都是他咎由自取,他很清楚江时羿为什么要给他那一拳,他是活该。
但他迟疑了下,还是问江时羿:“能不能让我和小烟说几句话?”
顾烟愣住了。
江时羿手在她肩头轻轻按了下,柔声道:“我在车子那边等你。”
或许是知道顾烟和裴斯年再无可能,这个时候,他倒是意外地好说话,顾烟抿唇,小幅度地点点头。
这里毕竟是法院外面,裴斯年也不可能对她怎么样。
等江时羿走了,裴斯年沉默片刻才开口:“小烟,对不起。”
顾烟低着头,她没有说没关系,她想,这种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没关系的。
后来这些天,只要一想到那个晚上,自己昏迷在酒店的床上,是一副任人鱼肉还毫无反应的模样,她一直都心有余悸。
她想了想才开口:“学长,你会遇到合适你的人,我希望你以后能幸福,不过……”
她顿了顿,“我们以后还是再也不要见面了,因为见到你,我就会想起那个晚上。”
裴斯年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重重地碾压过,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可他知道,这都是咎由自取。
他艰难地扯出一抹笑来,点了点头,“我明白,我都……我都明白的。”
隔了几秒,又道:“我也……希望你能幸福。”
顾烟点了下头,没有笑,她朝着江时羿的方向望了一眼,小声说:“那我走了。”
“好。”
顾烟转身朝着江时羿走去。
裴斯年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背影,直到她上了江时羿的车,直到车子绝尘而去……
他们最后的结果,就是这样。
他眼圈慢慢泛红,眼底水光赫然,不过一瞬,他垂下眼,敛了思绪,转身走开。
顾烟上车之后就很沉默,何亮在前面开车,江时羿一言不发,在后座上,轻轻地拉住了她的手,许久,问她:“有没有想过带米娅去见见你妈?”
顾烟回神,因为他这句话,思绪从和裴斯年的分别和伤感中抽离,“等她出院之后,身体好一点吧,我得先告诉米娅,她还有个外婆。”
江时羿略一颔首,又问:“那有没有想过,让米娅每天都能留在玩具屋?”
顾烟闻言,隔了几秒就笑了。
要米娅每天留在玩具屋,就是要她带着米娅搬过去。
她睨着他,“你说话什么时候这么婉转迂回了?”
“那我直接一点,”他直视着她的双眼,“你和米娅什么时候搬过来?”
顾烟表情傲娇,佯装拿乔,摸着下巴想了想说:“搬家好麻烦的……”
江时羿被气笑了,捏了捏她的手指,“榕城这边什么都有,没什么需要搬的,就是真有必须拿过来的东西,也可以找搬家公司。”
又问她:“还有什么借口?”
顾烟笑着,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下,“好像想不到借口了。”
“所以……”他顿了顿,“什么时候搬?”
顾烟轻轻呼出一口气,“那就明天吧。”
他愣了愣,“真的?”
“你不想吗?”
他怎么可能不想,只是没有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利索,他觉得她今天似乎格外好说话,便顺杆爬:“那什么时候跟我去领证?”
顾烟瞥他一眼,笑说:“你想一步登天啊?”
他也笑了。
“家要搬,证也要领的,还有很多很多事……”她也捏了捏他的手指,“日子还长,我们可以慢慢一起计划。”
是啊,他们还有漫长的余生,用来共同规划和度过,再没有比这更让人期待和憧憬的事了。
前座的何亮如坐针毡,内视镜里,后座的两个人已经拥抱在一起,好像情之所至,忘记了环境,也忘记了车里还有人。
他悄悄地按下按键,升起了车内前后座之间的挡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