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因赛德斯的领路下,帕梅拉见到了阔别已久的父亲哈伦。
多年不见,哈伦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记忆中的父亲还很年轻,身形也很健硕,然而这次再见,哈伦已经老得不成样子,头顶的头发所剩无几,连眉毛也都花白了,嘴里只剩下四颗倔强的牙齿。
除了在看到帕梅拉的那一瞬间这个老者的眼睛里露出过光芒,剩下的时间他看起来都是一副呆滞的模样,眼皮一搭一搭的,好像随时都会睡过去。
“帕梅拉!”
史德隆出现在了帕梅拉的身后。
帕梅拉回过头去,看到是自己哥哥,心中激动,上去给了一个拥抱。
“哥哥,多年不见,你还是没怎么变。”
“哈哈哈,不行,我老了。”史德隆夸赞起帕梅拉道:“倒是你越来越漂亮了。”
要是平时,帕梅拉听到这话肯定会很高兴,但现在她却没这个心情。
她这次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回自己的儿子。
“哥哥,父亲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唉……”
“几年前父亲突然病倒,之后就每况愈下,到现在成了这个样子。”
史德隆叹了一口气,露出深深无奈的表情。
聊完哈伦的事,帕梅拉最惦记的还是雷顿,当即迫不及待地想要替儿子说情。
“哥哥,之前蒙特镇和狼堡有一些小摩擦,雷顿被狼堡的士兵俘虏,您是他舅舅,我希望你能让我见见他。”
“有这事?”
史德隆皱起眉头。
帕梅拉赶紧点头道:“有的,是因赛德斯抓住了他。”
史德隆当即将因赛德斯叫到跟前,问道:“你抓了你表哥?”
因赛德斯笑着说道:“不能叫抓,只是请表哥来我们这里做客罢了。”
“那他现在人呢?”
“我这就把他带来。”
说完,因赛德斯便让人将雷顿带了上来。
在看到儿子的瞬间,帕梅拉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落下来。
虽然只是分开了短短的几天,对这对母子来说却像是分开了好几年。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帕梅拉捧着雷顿的脸。
雷顿本能地颤抖了一下,急忙摇头。
因赛德斯在一旁笑道:“姑姑,你们母子团聚,我就不打扰了。”
史德隆见这母子二人抱在一起哭哭唧唧,便去了别处,接待那些远道而来的领主们。
不管帕梅拉怎么问,雷顿都不说话,只是摇头。
看到儿子这副模样,帕梅拉心都要碎了。
最了解儿子的就是母亲,平时的雷顿是什么样,现在的雷顿是什么样,这中间的差别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虽然雷顿的脸上没有伤,但他那双眼睛却已经没有了光泽,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抱着怀里不停颤抖的雷顿,帕梅拉努力地安慰着他,“别怕,妈妈来救你了。”
当帕梅拉带着雷顿回到格罗佛面前的时候,这位年过半百的老领主更是气得两只腿都在颤抖,他从没想过只是短短的几天时间,自己的儿子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帕梅拉抽泣着说道:“他们这帮混蛋,把雷顿害成了这样。”
格罗佛那干枯的手指紧紧地攒成拳头,胸中一股怒火在熊熊燃烧,那一刻他恨不得现在就起身回去,率领蒙特镇的士兵和狼堡决一死战。
“领主大人,请冷静。”
杰拉德在格罗佛的耳边小声说道。
他看到了雷顿的样子,也知道雷顿这些天必然是遭受了非人的虐待。
但此时此刻,他们来到格威村参加谈判就如同羊入虎口,不管有再大的怒火,在这里也只能先憋着。
格罗佛的拳头松开又捏紧,如此三次,这才稍稍将怒火压制。
这时候史德隆走到场地中央,高举酒杯,欢迎了今天到场的来宾。
在说完了欢迎词后,晚宴正式开始。
篝火将场地照得如同白昼,那些参加宴会的王公贵族们觥筹交错,享受着今天晚上的美酒与烤肉。
当每个人都在尽情吃喝的时候,只有主桌的气氛与现场显得格格不入。
在长桌的中间,坐着老态龙钟的哈伦。
史德隆和因赛德斯坐在右侧,格罗佛和帕梅拉还有雷顿坐在左侧。
哈伦也就清醒了那么几分钟不到的时间,然后就坐在那里流起了口水,还得有专门的女仆贴身照顾。
就这么一个今天闭上眼明天还不知道能不能醒来的老家伙,在来之前帕梅拉还想着能够请他替自己做主,但现在看来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哥哥,雷顿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雷顿的事情始终是过不去的坎,帕梅拉终究还是忍不住向史德隆发起责问。
史德隆看上去并没有太在意,只是随意地看了因赛德斯一眼,问道:“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因赛德斯摇摇头,一副纯良的模样,说道:“会不会是表哥在战场上受到了惊吓,或许过几天就好了。”
格罗佛看了一眼已经如同痴呆一样的儿子,只觉得痛心疾首。
“不管怎么说,雷顿是在你们这里变成这样的。”
“姑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需要一个交代!”
“交代?那我婶婶的事情怎么交代?”
眼见双方吵了起来,刚才还吵闹得不可开交的宴会场上立马安静了下来。
每一个人的视线都朝这边看了过来,大家都想要看看今天这双方要怎么下台。
老领主哈伦似乎清醒了过来,嘴里咦咦嗷嗷地嚷着,然而谁也没在意他说些什么。
史德隆瞪了一眼因赛德斯,呵斥道:“怎么跟你姑姑还有姑父说话的?”
被训斥的因赛德斯立即站起来向格罗佛和帕梅拉道歉。
史德隆这时候一脸严肃地说道:“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闹成这样都是因为河谷地,依我看雷顿还给你们,河谷地从此划给狼堡,以后咱们还是一家人,怎么样?”
格罗佛脸都绿了,拍桌而起,怒斥道:“河谷地本来就是我蒙特镇的领土,是你们狼堡入侵在先,如今却好意思说出将河谷地划给你们的话来。”
史德隆只是稳稳地坐在那里,也不和格罗佛争吵。
因赛德斯争锋相对地站了起来,回敬道:“姑父,真要打起来你们蒙特镇根本就不是狼堡的对手,现在只是割让一块河谷地,到时候恐怕你连领主都没得当哦。”
“臭小子,这里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格罗佛正训斥着因赛德斯,忽然之间感觉到脖子上一凉。
当他伸手去摸的时候,摸到了热热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看手掌上面全都是血。
“……”
从伤口激射出来的血柱呼呼作响,格罗佛还想要再开口却已发不出声。
坐在他身旁的帕梅拉和雷顿皆是吓得捂着耳朵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紧接着,帕梅拉便遭遇了同格罗佛一模一样的待遇。
身后服侍的仆人一把将她搂住,怀里掏出一把尖刀,唰的一下割断了她的脖子。
“啊,啊!啊啊!”
已经被吓到丧失语言能力的雷顿惊恐万状地看着这一幕,目睹父母在面前被割喉,只能一通乱叫。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坐在邻桌的杰拉德和几个随从更是没想到狼堡的人会在谈判时动手。
几个刺客立即将杰拉德等人围住。
老领主哈伦见到这一幕,指着因赛德斯嗷嗷怒斥,激动得想要从椅子上站起来,却被身边服侍他的女仆按住。
因赛德斯冷笑着走到哈伦跟前,接过女仆递来的尖刀,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刀刺进了老哈伦的左胸。
“老东西,你也该死了!”
因赛德斯阴狠地瞪着哈伦,不停地扭动着尖刀。
参与宴会的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惊得目瞪口呆,因赛德斯亲手杀死了他爷爷,而坐在一旁的史德隆竟然无动于衷。
轰隆!
就在这时,天幕中闪过一道雷电。
片刻之后,格威村下起了倾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