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种种疑点皆由一个个证人陈述开来,众人脸色精彩纷呈,恍然大悟,难怪太子在皇后生产三月后才公诸天下,为什么一向战无不胜的飞马将军萧策会受到区区三千叛军埋伏,而一向身体硬朗的镇北侯进宫见到被狸猫换太子的温成皇后之后,一回家就暴毙而亡,而镇北侯夫人也疯了。
当年武帝资质平平,登基后更是常常政略出错,骄矜自傲不肯听贤臣进言,温成皇后前线杀敌,还要为他笼住贤臣之心。
“那日,皇后入殿内与陛下发生争执,足足将近两天未踏出殿门,后来再出来时便已换成镇北侯二小姐温雪,不知各位可还记得同年偏殿大火抬出来那具抬出来被挖了双眼的无名女尸体?”墨羽军统领双眼赤红盯着龙椅上的帝王。
武帝心知今日一切都要被捅漏出来,但他身心亏虚,无力再为自己辩驳,嘭的一声倒地如一头濒临死亡的野兽,两旁的侍女侍卫皆无人去扶。
众人眼中惊骇,皆不敢相信,那具死状惨烈的无名女尸便是一代名将,巾帼英雄,闻名天下的温成皇后。
荒唐!荒唐!简直是荒唐至极!
就连原先支持太子一党的大臣皆是满脸不可置信,这是何等狼心狗肺才做得出来!更是没想到知晓一切的太子,这么年竟然问心无愧的自称温成皇后之子活下去,不过是个欺父欺母欺姊欺亲欺友的贱妇所生。
薛怀麟抬眸去看楚珽,只见他脸色淡淡,手心却是已掐出鲜血,大皇子这些年知杀母者何人,却无法报仇雪恨,看着仇人风光无限,覆着他母亲的光辉为非作歹,怕是要疯也疯了无数次,他在这里将所有的事情剖白,更是将自己的伤口生生再撕裂一次。
......
武帝还不死心,浑身无力匍匐在地上嘶喊,“朕还是皇帝,你们有什么资格治朕的罪!”
众大臣恍若未闻,皆退出殿外,跪于乾清殿大门,秦相面若肃玉,一袭官袍立于百官之首。
“承先武帝口谕,朕在位二十有载,无材付诸天下,辜负祖宗之灵,今体察万民之心,选贤与能,皇子楚珽德才兼备,仁义宽厚,万民信服,可即位之材,今禅位于皇子楚珽。”
乌力措是突厥王族,这种时候不适合出现在大殿上,他便扔下下属,直接出宫去,果然在宫门外见到秦府马车。‘
他眉眼含笑,掀开车帘进了马车,秦妙整个人裹得圆乎乎,手里捧着暖手炉昏昏欲睡,他一进来带进一簇冷风,吹的她一抖,“快,快关上。”
“这么冷,怎的不先回府,在这等做什么。”乌力措连人带被搂进怀里,手在被子堆里好一顿找,硬是没找到她人塞哪去了。
秦妙切了一声,声音软软的,“我又不等你,我等我爹呢,你下去。”
乌力措下巴搭在她肩上,侧眸凝着她玉白的脸颊,从她的眼睛盯到嘴唇,却一直不说话。
秦妙觉得有些奇怪,拿脑袋碰了碰他的,没发烧,“你怎么了?”
乌力措最近总做些奇怪的梦,梦里的他和秦妙穿着很奇怪的衣服,梦里的他们似乎总是在错过,每次他想转身叫住对方的时候,梦都碎了,最后他看见秦妙倒在一片血泊里。
“做噩梦了,你亲我一下,我就不怕了。”他勾唇一笑,在她颈窝蹭了蹭。
他原以为秦妙会笑话他这么大个人,做个噩梦还需要人哄,但秦妙没有,当柔软的唇覆在他眉心,眼睛,鼻尖,最后是嘴唇上时,他的心软的都要化了,他在想,他们大抵是中原人说的前世今生都断不了的缘分,不然,他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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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嘭嘭嘭!”
街道两旁都在燃放爆竹,秦相的女儿嫁给小可汗,而且还是新帝亲自赐的婚,十里红妆,聘礼无数,风光无限,这权臣之女嫁外邦可是前所未有的。
穿着红嫁衣的秦妙盖着红盖头被人扶着,身姿窈窕如细柳,一只脚要踩上脚凳上马车的时候,被一双大手稳稳托住,她惊呼一声,只听大手的主人道:“别怕,我会扶稳的,踩着我上去。”
人群中传来阵阵惊呼,乌力措再怎么也是个突厥亲王,竟然为秦小姐做到这个地步。
扎木格嘿嘿一笑,将脚凳还给银环,朗声道:“你们小姐可不用这个,她郎君自会扶着。”
年轻姑娘们皆是脸红发烫,满脸艳羡,要是自家郎君也这般体贴该多好。
银环作为陪嫁丫鬟一同去了突厥,一路上她都守着马车寸步不离,严禁乌力措接近,乌力措在耐不住,也是识大体的人,也不敢太过分,就拉着人亲了亲。
好不容易到了草原上,新婚宴开席不到半个时辰,几为王子找不到人灌酒,才发现新郎官跑了,气得突厥王大骂没出息。
银环守在帐外,就见乌力措一身红衣,领着扎木格往这边走,她惯性的伸手一拦,“小姐沐浴呢,不许进。”
乌力措看了眼她腰间的软鞭,朝扎木格使了个眼色,扎木格会意,不怕死的走到银环身后,不怕死的偷走她的鞭子,还得意的边甩边跑。
“哈哈哈哈,来追我啊!”
乌力措这才进了帐篷,帐内雾气朦胧,他绕过隔间,走进去。
秦妙听到动静只以为是银环,她转过身来,见是乌力措,吓了一跳,娇艳的小脸泛着嫩嫩的粉色,乌发湿哒哒的稍稍贴在脸颊边,更衬得她肤白似雪。
只见乌力措眸色沉沉的看着她,缓步向她走去。
之后便是“金针刺破桃花蕊,不敢高声暗皱眉。”
听说中原嫁来的小王妃新婚后连着五日都未出帐,小可汗也不让人进帐伺候,吃食用的都自个出来拿。
草原上的妇人都私底下偷偷说,这中原姑娘精贵,这小可汗没轻没重的,怕要把人弄坏了,路过帐篷的时候往里偷看,然后捂着嘴偷笑跑了。
待到第六日早晨的时候,银环受不了了,甩着鞭子嚷着要进去把乌力措抽死,扎木格抱着她的腰不让进,“他是什么畜生,连着五六日都不让人出帐,不行,我非要进去弄死他不可!”
“人家新婚小夫妻,一时缠绵了些是可以理解的。”
外面吵吵嚷嚷,里头秦妙抱着软被睡得昏天黑地,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暧昧的吻痕,乌力措光着上半身,汗珠顺着紧致的肌肉线条滑落,他端起一旁的汤硬给人喂了几口进去。
“走开,不喝了。”秦妙嫌他烦,把碗推开了些。
他从喉咙里溢出一丝低笑,又抱着人在她耳鬓边亲了亲,亲着亲着手又顺着腰往下摸,小姑娘欲哭无泪,声音哑了不少,“呜呜,乌力措,求你了,你正常点行不行?”
一年后。
秦妙到了草原不久,就学会了骑马,但草原上地形复杂,乌力措也不会让她一个人去太远。
她牵着马在草原上坐了会,乌力措就来了,从腰间拿出水囊给她,“渴不渴,怎么也不带银环一起?”
“这里离营帐很近,人家小姑娘刚和扎木格走上正轨,正甜蜜着呢。”
乌力措在她身旁坐下,搂着她躺下,一边手给她做枕着。
秦妙趴在他胸口,吹着风,昏昏欲睡,乌力措垂眸看着她,见她睡着了,眼睫像小翅膀似的盖着,他用指尖蹭了蹭,有点痒。
他看了许久,在她耳边低声道:“妙妙,我们一直待在这里好不好?”
等了很久很久,他以为她不会回应自己,却听她闷闷说了两个字,“不好”。
她说。
“江持,你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