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傅怀斯面前,沈鸢表现得始终有些拘谨。
傅怀斯能看出她想讨好自己,刻意扮乖,手段十分拙劣。
他也能明显感觉到这女人骨子里是怕他的,从来不敢越线,说话声儿也小,三岁小孩都比她大。
除了那晚壮着胆子和他提条件,平日里,她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这种眼神傅怀斯太熟悉了,甚至于他身边形形色色的,有九成都是这种人。
畏惧他狠毒的手段,羡慕他手握的财富与权势,不顾一切想要留在他身边,趋之若鹜。
傅怀斯见过太多太多。
他以铁腕手段统治着王国,乐于见到他们害怕自己。
但是这眼神出现在漂亮小妈脸上,怎么哪哪都不得劲呢?
傅怀斯啧了声,“抖什么?”
话落,沈鸢的肩膀又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慢吞吞扭过头。
傅怀斯眉眼间的不满更深了,刚想开口,阴阳怪气的话到嘴边堪堪忍住。
算了,再说两句估计更怕他。
他扬扬下颚,往锅里看了眼,转移话题问:“你这熬的什么汤?”
“啊?”沈鸢下意识后退两步,“嗯...冬瓜龙骨汤。”
傅怀斯明显皱起了眉,眼神质疑,“你确定?”
沈鸢:“.....应该。”
傅怀斯垂着眼皮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叹了声。
“你先出去。”
他挽起衬衫袖子,肌肉分明的手臂裸露在空间中。
见他一副要亲自下厨的样子,沈鸢讶异道,“你会做饭?”
没别的意思,只是他确实生了张不会下厨的脸。
看起来就像一只五彩斑斓的花孔雀,只会挥舞漂亮夺目的羽毛,吃喝玩乐,有大把人争着抢着照顾他。
如此好看的皮囊下面是毫无人性的灵魂,做饭这事儿和他一点也不搭。
傅怀斯挽起袖子走上前,淡淡道:“以前被丢到美国,吃不惯那边的东西,不学会做饭早饿死了。”
话刚说出口才觉得后悔。
他和这女人解释什么?
傅怀斯很避讳提到从前,他很讨厌那段日子。
他再次开口催促:“你先出去。”
沈鸢没动,余光看到傅怀斯右手手心有些红,似是受了伤。
她靠近了些,想看得更清楚。
男人手掌边缘覆着一圈痕迹,应该是绷带缠出来的,掌心鲜血刺眼。
“你的手怎么了?”
傅怀斯眼皮都懒得抬,“擦了一下,没多大事。”
这种小伤和他之前受过的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不过是看着吓人,实际上没多疼。
不过这女人居然能主动关心他,还挺意外的。
傅怀斯指了指厨房角落的微波箱,“小妈,端个菜?”
“哦,好。”
沈鸢走上前打开微波箱门,准备伸手去端。
“诶。”身后男人喊了声,“戴手套。”
熬汤熬得一塌糊涂就算了,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
娇生惯养的,少奶奶命?
沈鸢摆摆手,轻声细语:“不用,我设置的保温,不是很烫。”
闻言,男人才点点头,由着她去。
沈鸢把热好的菜全部端到餐桌上。
厨房里,傅怀斯还没熬完汤,沈鸢想着应该还要煮一会,便回了卧室收拾衣服。
收拾到一半,她听到一楼传来男人的声音。
“下来吃饭。”
沈鸢应了声,放下手里的衣服,哒哒哒跑下楼。
说实话,有点好奇这少爷的手艺。
傅怀斯用她方才没用完的冬瓜和排骨,重新煮了一锅冬瓜龙骨汤。
不说味道,光这卖相已经赢了一半。
冬瓜煮得软软糯糯,沾着浓郁的汤汁,排骨也煮得软趴趴的,沈鸢试着用筷子夹了下。
一秒脱骨。
傅怀斯摘下围裙看着她,“洗手。”
“啊,哦。”
沈鸢乖乖听话。
洗完手出来,她找了个离傅怀斯较远的位置坐下,也没等他,开始吃饭。
现在早已过了吃晚饭的时间,她确实有点饿了。
第一目标自然是傅怀斯煮的冬瓜龙骨汤,不是因为多想吃,主要是不想吃剩菜,即便只冷了几个小时。
傅怀斯洗完手,看到最角落那道娇小的身影,眉心微蹙。
但他没说什么,在中间坐下。
两个人吃饭时都不是多话的性子,就只是单纯地吃饭。
轻轻的碗筷碰撞和吞咽声互相交织,竟一点都不显得突兀,意外地和谐。
傅怀斯吃饭基本上用不着多少时间,吃得很快。
沈鸢就明显慢得很,傅怀斯抽空看了眼,就见她夹着块排骨在啃。
一小口一小口的,不舍得一次性吃完,就好像吃完这块没下块似的。
傅怀斯想,食欲再好的人见她这吃相都得患厌食症。
可想是这么想,两只眼睛仿佛失了控一般,不住地落在女人脸上。
低垂着的睫毛簌簌颤动,遮住了那双看见他就害怕紧张的眸子。
像只小猫在安静地进食。
这时候倒乖得很。
幽暗的视线擦过饱满红唇上的那颗小唇珠,傅怀斯突然觉得这个漂亮小妈长得真挺像只小奶猫的。
不管是胆子和胃口都跟小猫一模一样,就连看他那湿漉漉的眼神也真他妈像。
这样想想,在家里养只小宠物确实挺舒心的。
没有攻击性,听话又乖巧,无趣时逗一逗还能打发时间。
傅怀斯用筷子敲了敲碗边,“小妈。”
沈鸢下意识抬头,“嗯?”
嘴里咬着的排骨肉甚至都还没咽下去。
对上这样的眼神,傅怀斯差点爆了粗口,挤到唇边的脏话硬生生咽下去。
傅怀斯眸色微暗,感觉掌心的伤口更痒了,仿佛有蚂蚁探头往里钻。
脑子很乱,心里也烦。
忍住在身体里四窜的燥意,傅怀斯掀起眼皮问她。
“不是叫你先吃,为什么要等我回来一起?”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明明怕他怕得要死,为什么还想着煮汤给他喝。
但总觉得这样问太矫情了,怪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