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被喊进来服侍的时候,顾宴辞正好出去,嫁衣繁琐,楚慕倾一个人不好脱下来,便只能让白芷帮着一起,顾宴辞在这里也无事,索性先去另一间房洗澡了。
等楚慕倾洗完澡,换上早早就备好的红色亵衣出来的时候,顾宴辞已经靠在床边了,他同样穿着大红色的亵衣,瞧见楚慕倾出来,顾宴辞伸手接过她手上的帕子,将她拉到身边坐下,随后就慢慢的擦着楚慕倾的头发。
楚慕倾坐在他身前,感受着头上传来的触感,顾宴辞的动作很轻,像是怕弄疼了她一般。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楚慕倾开口:“阿辞,今日进府的时候,那些步骤其实我并不在意,但还是谢谢你。”
按照大周的习俗,新娘子下轿之前,新郎官需要用箭射中轿子,等新娘子下轿之后,则需要跨过火盆,这两样流程俱是为了祛除一路的晦气,也寓意着日后的生活红红火火。
但今日,顾宴辞是用手轻敲的轿子,她也并未见到火盆。
顾宴辞动作不停,轻声开口:“那些习俗什么的我不会置喙,但既是我的婚礼,自然该我说了算,那火盆里燃着东西,你跨过去若是嫁衣碰到了可如何是好,就不说会不会有危险,便是这嫁衣也是你亲手绣成,损伤分毫也是不成的,况且,往后日子过的如何,看你我,不看神佛。”
楚慕倾感受到身后的人动作停了,随即从后向前搂住了她,将脑袋搁在她肩膀上,她伸手摸了一下自己垂在身前的头发,已经被擦干了。
顾宴辞又重新开口,呼出的气息她都能感觉到,“更何况,我的箭矢永远不会对准你,不管是为了什么。”
楚慕倾微怔,随即弯了弯唇,食指随意的卷着顾宴辞垂落在她身前的一缕头发,偏了偏头,笑道:“你便真一点不担心吗?”
顾宴辞看着她的眼睛,小声说:“所以我做了别的。”
“嗯?你不会给寺庙捐香火了?”
“自然不是。”顾宴辞眼中闪过不屑,“烧香拜佛从来求的便是心安罢了,我便是给菩萨重塑了一座金身,究其根本也什么都没做,那么多金子放在那里,便只是空放着,我知神佛体恤众生,所以我派人将金子送去了湖河两州施粥,如此便也全了神佛庇佑众生的心,既如此,它自然也该庇佑我们。”
楚慕倾张了张嘴,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轻笑道:“小公爷言之有理,明惠受教。”
顾宴辞也伸手卷了卷楚慕倾的头发,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楚慕倾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已经下床,将帕子放到了一旁的置物架上,等再回来之时,房内燃着的喜烛便只剩下了远处的两盏,烛火摇曳间,房内都氤氲着微黄的光。
只一瞬间,气氛便暧昧的起来。
楚慕倾下意识的捏住了自己的衣摆,心里虽然有些紧张,面上却仍是冷静的神色。
顾宴辞半弯着腰站在她身前,定定的看着她,两人的目光隔着烛光对上,楚慕倾的手指动了动,随后就被人抱起放在了床上。
身后是柔软的被褥,眼前是心心念念的人,他身上还穿着自己亲手做的大红色亵衣,此刻正含着笑意垂头看着她,头发有几缕垂下来落在了她的脖子上,有些痒,楚慕倾动了动。
那人盯着她的眼睛,目光灼灼,烫的她下意识想回避,对方却不给她这个机会,头又往下低了低,嗓音突然有些低:“夜深了,夫人。”
楚慕倾睁大了眼睛,下一秒对方彻底将头低下来,双唇相贴的瞬间,两人的距离彻底消失,她的手也被另一个人强硬的分开,对方的手指强势的插入了她的指缝中,十指相扣,随后紧紧相握。
吻也从嘴唇落在了眼尾,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感受到眼皮上传来的触感,有些痒,她轻声唤了一句:“阿辞。”
“嗯,我在。”
对方应了一声,随后吻更重了些,逐渐落在了她的脖子上,刚刚那处被发丝拂过的地方,此刻换了另一种触感,她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不受控制,不由自主的伸手拉住了顾宴辞的衣裳。
意识朦胧间,她感受到自己在不断的唤着阿辞,而对方也在不断的应声。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还带着一些哭腔,又带着终于落回实处的安然。
“阿辞,京城的秋海棠开了,我有些想你。”
“嗯,我知道,淮南的鲜花也极美,我想你时便摘一朵最好看的,但它们带不回京城,所以我在秋月城摘了同样的花,做了花环和伞带回来给你。”
那上面的每一朵花,都是他在边境深入骨髓的想念。
窗外满园的秋海棠开的正好,月光下也可见其灼灼风华,去年秋日,有人看着楚慕倾说,要给镇国公府种满秋海棠,而今朝,他们便在这满树的海棠花下喜结良缘。
诗经说,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织。
而今秋日虽无桃花,但海棠花开,良人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