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缺陷。

是上位圈贵族都有的毛病，正因为过分追求纯正的血脉，而导致几千年下来基因的缺陷越来越明显。

左千瑾是知道的。

他的身上也有某种疾病，发作的时候更是痛苦。

明知道腐朽只会自取灭亡。

但是他们依旧没办法放下过往的荣光，选择走出自己的舒适圈，不愿意做出改变。

“那你呢？”

他放下碗筷，冷静的视线投向身边的少女。

第一次，那么认真地审视她。

不再是带着看救命恩人的眼神，也不再是对乔惜天才身份而产生的好感，第一次由内而外开始审视她这个人。

真正的品性。

“我？从出生开始，可能就注定是王兄的妻子了。”

乔惜听到他的反问有些惊讶。

不过女孩摩挲着下颔，轻飘飘地说了这么一句险些让左千瑾窒息的话。

只有两大古老文明不一样。

他们不会进行交配的性行为，所有族人都是由本族圣物孕育的，所以族人们对于圣物这个真正意义上的‘母亲’格外敬重。

海明珠，是他们的圣物。

也担任着母亲的角色。

相爱的两名族人将各自的心头血献出，由圣物融合结成精胎放在圣地里孕育，直到这枚胎卵成熟诞下新的人鱼。

再由血液的贡献者领回去抚养。

就是这么来的。

“你、你要跟你哥……？！”

左千瑾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他们现在为了避免基因的缺陷越来越严重，基本都是跟旁系结合。

曾经也是跟直系结合。

但是几代下来，基因缺陷愈发明显。

不得已只能跟旁系，但即便是旁系，归根到底身上也是流着父辈兄弟的血，也没能改善多少。

左千瑾甚至都有种预感。

再不做出改变，迟早会灭亡的。

血脉的天赋越来越鸡肋，而他们的基因缺陷越来越明显，混血种却因为两个不同种族的结合，随着数量的增多。

变得越来越强大。

实际上也有混血种的种族，但是他们不被上位圈承认，自然也就不会算在上位圈的行列中。

这些自诩高贵的少爷小姐。

只认可血脉纯正的真正贵族，哪怕混血种的实力已经有部分超过他们一大截，正在默默赶超这些古老的家族。

然而这些愚蠢的人。

从未正眼看过这些被他们认定为弱者的混血种。

真正强大的人，不会自负到蒙蔽自己的双眼，永远有着超前的思维和对格局的审视。

乔惜看着左千瑾变化的精彩神色。

差点没笑出声。

“我跟王兄都知道这件事，但是王兄是想让我和利莫里亚联姻的。”

她漫不经心摆摆手。

乔莱尔对她隐藏的心意她当然能够感觉到，而他们出生之后就被国王和王后告知了命运。

这一点他们早就心知肚明了。

但是乔莱尔看见她和霍恩和谐相处之后，那段时间里似乎也有意想撮合他们。

乔惜也知道。

她哥哥不是那么顽冥不化的人，即便是喜欢她，也是在为她的未来和幸福考虑。

乔莱尔从没想过和她在一起。

哪怕他喜欢她，哪怕命运刚开始就是注定的。

但是他想要改变。

“所以……你不会和你哥在一起。”

听完乔惜的这些话，左千瑾回过神来表情复杂。

他惊讶的只是乔惜有个哥哥。

并不惊讶乔惜可能会和她哥在一起，因为这些事放在恶魔族来说，也是很普通的事。

倒不如说，恶魔族里兄妹这种情况。

才是最正常的。

不过现在为了避免基因缺陷太明显，他们只能跟旁系的结婚诞下子嗣。

爱情和婚姻对于左千瑾来说是不一样的。

他可以和同族结婚甚至诞下子嗣，但不会产生喜欢这样的感情，就像他的父母一样。

父亲是恶魔族的君王。

在外面有不少女人，而他的母亲是明媒正娶回来的，不过在和父亲孕育完他之后。

除了教育这方面，就没再过多关注了。

他的母亲也有自己的爱人。

生长在这样的家庭里，从小又接受精英教育，还有家族里的各类人劝说洗脑，造就了他现在孤僻敏感的性格。

也造就了某些方面的观念扭曲。

“抱歉，我不太能理解。你和你哥哥在一起，才能保证亚特兰蒂斯的血统纯正。”

左千瑾沉默半晌后，再开口就说出了这样的话。

“更何况，你们不会有基因缺陷。”

他再次强调了一遍，知道亚特兰蒂斯是圣物孕育后代，不用像他们这样进行原始的交配行为时。

左千瑾却有点羡慕乔惜了。

不用进行麻烦的交配行为，就能由圣物孕育诞下血脉纯正的后代，还没有基因缺陷。

放在上位圈。

绝对很让人疯狂。

“真奇怪，你喜欢我吗？你喜欢我的话，会愿意看见我和别人在一起？”

乔惜当场疑惑，没太明白这个男主的脑回路。

左千瑾被她问得直白。

少年的耳尖发烫，脸颊也很明显浮上了些红晕：“我是喜欢你，但是繁衍后代不是每个人都要完成的任务吗？”

任务归任务。

两者肯定是不能比较的。

左千瑾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纠正女孩的观点，喜欢和任务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他板着脸认真说道。

“而且你也不是跟你哥在一起，跟你哥完成任务之后你肯定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就像他一样，哪怕左千瑾明知道有基因缺陷。

也知道混血种在变强。

但是现在的世界主流只要有一天是上位圈，那就还是得按照上位圈的规则来，将来他也不可能让非本族王室血脉的人诞下他的后代。

所以。

哪怕喜欢乔惜，也想要和她在一起。

但是为了彼此都好，也为了种族纯正血脉的延续，还是各自完成任务之后再来坦白心意比较好。

这样就不会有流言蜚语和其他阻碍了。

乔惜：“……”

她大受震撼。

左千瑾察觉到女孩没说话，也只当她是脸皮薄可能在害羞，毕竟他自己聊这种事也很害羞……

而且还被乔惜戳穿了小心思。

他轻咳一声转移话题：“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早点休息吧。”

少年慌忙收拾东西起身，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留下的乔惜久久没回过神来。

她沉默了。

扭曲到极致的观念，腐朽溃烂的世界，恐怕只有毁灭才能带来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