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话说的，妾身自然不敢。”沈易烟起了身，微微一福。她递了一个眼色给小玉，小玉便是识趣地掩门退了下去。

封止寒自顾自地在桌旁坐了下来，桌上三菜一汤，样式精致，都是时下最兴的菜式，倒也算的上齐全。

“怎么？不打算让本王用晚膳？”

这桌子上竟只摆着一副碗筷，封止寒不悦地蹙眉。

“殿下这可不能错怪了妾身，倒是殿下说的晚些时候还不回来就不用等殿下用膳了。谁知道这殿下居然是在书房里闷着呢。”沈易烟说的淡然，话里的意思却耐人寻味。

“那就是怪本王了？”封止寒语气微冷。

“那自然也不是。”沈易烟微微咂舌，这样的话她是不敢接的，只能够是叫小玉又去置办了一双碗筷。

两个人吃着，封止寒却是看着沈易烟心事重重的样子。“听说你今天出去找了许府的人？”

“是，明珠的死实在是蹊跷。纵然殿下说危险，妾身还是去了。”封止寒的眼线到处都是，沈易烟并不觉得意外。

“嗯。”封止寒点头，自知拦不住沈易烟去查此事。

原本沈易烟并不打算提及此时，但是封止寒将话匣子给打开了，沈易烟便是不得补上一句，“殿下可知那人如何了？”

“死了？”见沈易烟有些诧异，封止寒才继续说。“本王听闻许府又出了人命，大抵就是这人了。”

封止寒此言一出，沈易烟的心里就跟明镜似的亮了起来。

果不其然，封止寒看似压根不在意这件事情，但是多半还是知晓一些的。

“也怪妾身，本不该去找的，到底都是心急了。竟然是活生生地害出一条人命。”说起这件事情，沈易烟便是满满的自责。

但是更多的，她还是想看封止寒的态度。

“一开始就计划好了的事情。本王猜想即使你不去找，这人还是得死的。”封止寒语气淡漠，一条人命在他眼中就宛如草芥。

“这件事情，你若是想继续查，还是交给本王手底下的人吧。”

沈易烟闻言眼中一亮，“殿下此话当真？”

“此事错综复杂。能够让许府连续出那么多桩人命依旧噤若寒蝉，可见背后的人物不容小觑。你势单力薄，若是被卷进去，只怕无法脱身。”封止寒斜斜地看了一眼沈易烟，眼底却是压着淡淡的笑意。“再者，本王可不想再带着你跳一次崖了。”

沈易烟一时语塞，瞪大了一双杏眸看着封止寒。

跳崖是他的打算，什么时候倒是变成她沈易烟的不是了？

“不是，我——”沈易烟原本还想为自己争辩几句，却是看到陈卫推门进了来。

“殿下，客人到了。”

封止寒敛住眼底不易察觉的情绪，起了身。“本王先过去了。”

沈易烟也知道陈卫来找封止寒多半是要事，欠了欠身便是将封止寒给送了出去。

“这殿下也真的是，来就来，去就去的。这饭菜也没见吃多少。”小玉见封止寒出去，推门进来忍不住嘀咕了几声。

沈易烟低头瞧了一眼，那碗里的饭菜封止寒的确没怎么动过。“罢了，殿下向来是个忙人，由着他去吧。”

封止寒一路随着陈卫回到自己的书房，却是看到一抹玄色的身影立在了案桌旁。

“臣，见过殿下。”那人见封止寒进来，忙做了一揖。

“子璇，短短几日，你已然是第二番下山，路上辛苦了。”封止寒来到子璇面前，在案桌边坐下，案上已然摆好了上好的雪顶含翠。

“殿下言重了，臣自然是以殿下马首是瞻。”那人面色肃穆，语气更是严谨。“更何况，如今殿下需有人在身侧效力，臣万所不辞。”

“此事子璇可与师父说了？”

“臣已禀明师父，也是师父召臣下山辅佐殿下左右。”子璇答得有板有眼的，甚至是将封止寒还未说出的话给抢了过去。“师父老人家也说了，身体康健，殿下不必担忧。”

封止寒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摆了摆手。“难得你我时隔多年重逢，还是松泛一些吧！就不必拘束这些繁文缛节的了。”

子璇闻言，这才是释然笑了出来。他随着封止寒的指引坐下，却又再次凝重起来，径直问封止寒，“恕臣冒昧，臣之前听闻独孤师兄也来过？”

封止寒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独孤在本王身侧也有些时日了，有些事情都是他在盯着。如今子璇你也来了，本王身边倒是文武双全了。”

子璇闻言，哑然失笑，摇了摇头。“殿下谬赞了。如此说来，殿下倒是真的决定了？”

封止寒举着青瓷杯子的手顿在了半空，看着杯中荡漾的茶水失神片刻，而后便是一口饮尽。

“此事本王心意已决。”

子璇立马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来到封止寒的面前单膝下跪，双手抱拳道，“殿下既然已经决定，臣定然全力以赴，绝不辜负殿下的期望。”

封止寒没说话，漠然点了点头。

眼前的人气息沉稳，杀伐之气甚重，光是端坐在那处，浑身便是有些孤狼一般锐利孤戾的气息。

子璇已然明白，此人从血与光之中一路走来，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要糖吃的小男孩了。

一入夜，天便是彻底冷了。扑簌簌的，初冬第一场雪就这般地落了下来。

此时在封奕的府邸，两人正在湖心亭之内欣赏着外面的初冬雪景。

“今日的事情，秦大夫做的不错。”封奕背着手，口中呼出的气在空气中形成了显而易见的白雾。

一边的秦伯渊扶着酒爵，没有说话。封奕慢慢地转过身，看着秦伯渊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怎么，秦大夫？是这漫天雪景入不了秦大夫的眼了？”

秦伯渊被封奕这话点的回过了神，抬起头的时候脸上赫然已经是有了几分的红晕。他失笑道，“殿下哪里的话。是殿下这琼浆玉露着实是好喝，臣不得不多贪了几杯，如今倒是有些不胜酒力了。”

封奕似笑非笑地看着秦伯渊，“哦？既然如此，等到秦大夫回去的时候本王叫下人封几坛带回去就是了。”

“倒是秦大夫，不知接下来，作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