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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办公室没人,所以常洺讲电话肆无忌惮。
“不就是一个学生吗?怎么,我还怕她吃了我?”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常洺又道,“我为学校兢兢业业多年,校领导犯不着为了一个女生分班的事情,将我开了。那个谁——”说话间,常洺竟朝江吉函的办公桌走来,站在桌边单手抄兜躬身去看桌上地茶叶,“我看江吉函挺喜欢那个女生的。”
苏戈缩在办公桌下面,盯着眼前男双一双长腿和被擦得锃亮的皮鞋尖,猛地抬了头。
她这才知道对方说的是自己。
“有人清高不要升学率,我不行啊。我还靠那点奖金养家糊口呢。”
苏戈:“……”
常洺曲着手指敲茶包的噪声在她耳边闷响,吵得她失了神,接下来常洺的声音像是隔着很远的距离传来,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清楚了。
直到开考铃声响彻整个教学楼,苏戈才后知后觉地回神,将僵掉的手臂从膝盖上慢慢移开,从桌底爬了出来。
她一路小跑,来到自己的考场。
苏戈喊了声报告后,才看清,讲台上站着正给考生说注意事项的监考老师是常洺。
常洺漫不经心地看她眼,示意:“进来吧。”
这一场考的是英语,苏戈因为迟到已经错过了将近十分钟的英语听力。
英语于她而言,是强项。可能是女孩子学语言的天赋,也可能是苏戈小时候在干翻译工作的母亲影响下对英语语感天生擅长。她微喘着气坐下后,边调整自己的状态,边跟着听力语音的进度看对应题目。
等按顺序做完了最后一道听力题目,苏戈才回头,凭借记忆里印象,勾画着前面题目的答案。
涂答题卡的时候,在教室里巡视的常洺停在了她的斜后方。
苏戈头也没偏,心平气和地把答案誊过去。
大约过了一分钟,常洺轻笑了一声,才舍得从他身边离开。
苏戈低着头涂完最后一个答案,常洺一路走走停停,看了好几个学生的情况,才刚刚走到第三排的位置。
苏戈短暂地回忆起常洺刚刚那意味深长地笑意以及在办公室里那通令人费解的通话,不得其解。算了,先做题吧。她刚要收回视线,直接略过前几位同学回到讲台上的常洺突然开始说话:“同学们会多少写多少,考试作弊欺骗的只有自己,当下次没有同学让你抄,你会再次输的很难看。真正的高考不会让你搞小动作。”
“……”苏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感觉常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看着自己的方向。
过了没一会,常洺直接搬了个凳子坐在苏戈斜后方。因为苏戈坐在倒数第二排的位置,所以任何一个动作都逃不出这位老师的视线。
苏戈撩撩头发。
常洺:“别搞小动作,作弊被发现全校通报。”
苏戈做完题目,歪歪头活动脖子。
常洺:“写完的同学把答题卡扣好,纵容作弊也是作弊。”
苏戈:“……”
苏戈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和常洺太有默契,那就是自己被常洺盯上了。
好在没多时便到了交卷时间,两位监考老师清点好试卷后才让学生离开。
冬绥和她在同一楼层考试,已经在门外等她了,见苏戈跟着人群往外走,怕她看不着自己,扬声喊了她一下,然后抬起胳膊摆了摆:“这里!”
“一会吃什么?”苏戈暂时没有没有提自己遇到的小插曲。
但是冬绥回了句“先去和苏铖向宁鸣他们会和”,又表情奇奇怪怪地看向了教室内。
苏戈狐疑,下意识回头看:“怎么了?”
常洺还没有走,正和老师用塑封条认真封着试卷。如果单看这挺拔潇洒的形象,还真以为是个不错的老师。
冬绥认出来:“那是向宁鸣的班主任吧,听说他超厉害的。”
苏戈收回视线,挽着闺蜜往楼梯口走:“怎么厉害了?”
“他往年带的普通班,高考一本率是普通班里最高的。”冬绥把听到的事情告诉她,“虽然严厉了些,但是学生缘特别好,听说每年都有很多已经毕业的学生回来看他。还有个道听途说来的消息,向宁鸣的姑妈不是在高三教英语嘛,我听说等高二文理分科后这个常老师就要去带尖子班了。”
苏戈一脸诧异:“这才刚开学,学校就已经把高二分班的调动安排好了吗?”
“板上钉钉的事情啊。”冬绥心思简单,“好的师资要留给尖子班。”
“……”
苏戈在心里琢磨着“好的师资”这四个字的评价,一时沉默,没有说话。
晚上吃饭时,苏戈也心不在焉的。
筷子在麻辣香锅里扒拉了好几圈,也不知道自己要吃什么。
“她怎么了?”苏铖观察了苏戈许久,问冬绥。
冬绥不以为意:“可能是节目的分镜画的不顺利吧。”
苏铖嘟囔:“至于吗?”
次日,苏铖顶着黑眼圈出现在餐桌上,把闷头吃早饭苏戈吓了一跳。
“你昨晚挖煤去了,还是逞能打架去了。”
苏铖一副不识好人心的嫌弃样。
直到傍晚,六班的学生趁着课外活动时间在教室里排练节目,苏戈才知道苏铖这俩黑眼圈是怎么来的。
“喏,前半场的。”少年挺拔的身姿在傍晚半透红的霞光中格外高挑。
苏戈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不解地发问:“什么啊。”
“打开看看。”
不等苏戈动作,冬绥已经及时抽过本子,翻了翻,惊呼:“分镜啊。”她震惊地递到苏戈面前,示意她看。
苏戈诧异地看了苏铖一眼:“你画的?”
苏铖不知是一整天都没精神,还是看到这本子就犯困,此刻正别开脑袋,懒洋洋地扯了个哈欠。
“看看行吗。下半场玩两天给你。”苏铖一脸实在熬不住的崩溃样,这疲惫中又写着好学生得天独厚的炫耀与嘚瑟。
苏戈不自觉地又想到了常洺用成绩来划定好学生与差学生的事情,再次垮了脸。
苏铖瞥见她的反应,难以置信地质问她:“干嘛!你还要我熬一通宵?你是想累死我啊!”
“……”
苏戈懒得跟他解释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剩下的随你安排,不逼你赶出来。”苏戈翻了翻,惊喜地看向苏铖,“很不错嘛,我觉得你很有当导演的潜力。苏铖,我代表六班正式聘用你担任我们这次节目排练的总导演。”
“……”苏铖想爆粗口,“我一分钟能做三道选择题。”
苏戈最会吹捧:“我帮你借别人的卷子,一分钟抄二十个选择答案。”
苏铖无语,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尖子班学生写的卷子不是老师布置的统一的作业。
想着反正也得在这等她放学,苏铖决定帮忙,尽早排练完好早点回家,所以也就顺着苏戈的要求担了导演的责任。
状元自带光环,刚一出场便因为出挑的样貌吸引了不少女生的注意,再加上他状元身份的加分,一时成了不少男生的小男神。
班里人在得知状元是苏戈弟弟的时候,诧异之余对苏戈肃然起敬,而听到苏戈说从今天起状元和他们一起彩排时,肃然起敬的程度瞬间由拔高了一大截。
有了苏铖的参与,走位节奏甚至每个人的小动作,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事半功倍。
等大家熟悉了上半场,苏铖也准备好了下半场的分镜,整场节目熟练能完整流畅的表演下来,苏铖仅仅用了一周的时间。
一时间,苏铖被八班的同学奉为功臣。
林焘年和叶盏对此也很感谢,商量着趁今天是周五,晚上没有晚自习,大家一起出去吃东西庆祝一下。
众人对这个提议非常赞同,叽叽喳喳商量着去哪里吃。
冬绥挤到苏铖身边,撞了撞他的肩膀,问道:“我们班同学是不是超级好?你在你们班感受不到这样热情的同学氛围吧。”
“确实。”苏铖说,“我们班也就在讨论学习时能有这样的氛围了。”
“……”
冬绥觉得,苏铖不愧和苏戈是亲姐弟,嘴巴真毒。
“你和糖糖真的是一家人。”
苏铖辩解:“你这是在骂我。”
冬绥:“……”终究是我败了。
“你们说什么糖糖?苏戈的小名是糖糖吗?”付啾啾不知什么时候挤到了冬绥身边,正一脸“我嗑的cp真有缘分”的兴奋感,“是传说中池彻喜欢的那个女生的名字的那个‘糖’字吗?糖果的糖?”
“……”
冬绥反应迅速,一脸你在说什么的困惑模样,反问:“什么小名?苏戈有小名吗?”
生怕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冬绥看向苏戈的亲弟弟苏铖,趁付啾啾看不到的时候挤眉弄眼。
压根不用冬绥示意,苏铖便已经开始附和了:“什么池彻喜欢的女生?你说池彻喜欢我妹,怎么可能,他俩从小就不和。”
付啾啾瞪圆了眼:“从!小!”
苏铖:“……”我暴露了什么。
冬绥:“……”你怕不是个傻子。
付啾啾视线在两人间逡巡片刻,仿佛懂了什么似的,猛然捂住了嘴巴,一脸激动地跑远了。
被留在原地的两个人一看看我我瞧瞧你,同时陷入了沉默,并且懂了一件事情——
“你竟然也知道。”
“你竟然也知道。”
两人还没等更深入地沟通该如何隐瞒这个情况,便被人群中爆发的争执声打断。
“让你说句对不起这么难吗!”
这个女生是向宁鸣班上的同学,苏戈上回去她班里找向宁鸣玩,坐了下这个女生的凳子便被阴阳怪气地说了好几句,苏戈不想让向宁鸣在班上难堪便忍了,如今她耍脾气耍到自己班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