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的告别仪式很简单，黯淡的光线下，吴丽娟看着张世襄的脸面，经过化妆师的巧手，这会他的面色真是异常的静穆平和。　　他的嘴角是含着笑的，好像只是沉睡过去一般。　　吴丽娟在张世襄的手里塞了一束香气蓊勃的百合，她的脸削瘦了不少，两颊也是深深的凹陷了下去。　　墓园是程程帮忙选的，位于申城郊区的一处僻静地方，隐匿在一座山坡上，倒是不必被尘俗所打扰。　　吴丽娟穿着黑衣，举着一只白玫瑰，张世襄公司的小年轻，在前头说着什么，她已然是听不清了。　　她心下的悲苦，渐渐成了沉绵的哀思，就如那洪涛已退，只剩下一派沦漪的水，荡漾摇曳于无穷。　　她先送走了姐姐丽娜，然后是父母、前夫，现在是张世襄，他们都已经安眠在了地下，从此真真正正的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乌云黑压压的，气势汹汹的从地平线涌上来了。雷电闪闪，如若金蛇，在云缝中乱迸跃进着。隆隆的雷声，大雨磅礴地落下来，猛扑着车子的玻璃窗。　　回养老院的路上，积水横流，好像一切都要被吞噬扫荡而去。车窗外的雨淌的太急，吴丽娟已然看不清外头的光景了。　　“程程啊，可别像我一样……珍惜眼前人呐。光潜这小伙子，还是不错的，也别错过了。”

吴丽娟喃喃地转过身去，伸手捂住了脸，登时掌心湿了大半。　　“嗯……”程程含糊地应了一声。　　实则，这些天所看到的事情，对她心下触动也是颇大。要说先前是对婚姻生活的一知半解，还有那些未知的恐惧，那么现下更多的是对光阴的珍视与思量。　　诚如吴丽娟所言，人这一辈子太短了，若是错过了，便再也回不去了。　　————　　一个月后，程程在办公室里收拾了拎包，预备下班。等走到大厅的时候，就看见几个前台的小姑娘围着姚光潜叽叽喳喳地大声说着什么。　　程程凑近一看，就看到光潜手里拿着几张当红小鲜肉明星的签名照。几个女孩子争着、抢着，好不热闹。　　眼见着程程来了，前台小姑娘立马挽着她的手道：“诶，程程姐，你说，这些明星真人有照片上这么好看么？”

程程低低笑了一声，朝着姚光潜努了努嘴，“这个你们问光潜吧。他天天在电视台守着，明星是见了不少了。”

闻言，光潜挠了挠头，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这个吧，我也说不好。总归这台上、台下肯定是有点区别的。就好像你们女孩子吧，卸妆前后不也是有差别的么。”

“我去！看光潜大哥这话说的。”

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几个小姑娘登时笑了起来。　　虽然是意料之中，但是程程还是假嗔着瞪了姚光潜一眼，还含了几分娇嗔的意思。　　“嗷哟，程程姐都脸红了。看看我们几个，心里太没数了吧，这当了电灯泡还不自知了。这光潜大哥是来接程程姐下班的，咱们还围着他俩干嘛呀。”

前台小姑娘嬉笑着说了一句。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见着程程脸比刚才更红了，一下子又哄笑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