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不远处，因为张世襄去世，建筑公司停工的基建仍然矗立在那里。　　陶斯甬回身看了眼光潜，轻声道：“光潜啊，你赶紧回医院去吧，程程那里还需要人看着吧？”

透过树荫，陶斯甬望着姚光潜的这一双眼睛，里头已经看不到任何新婚的欣喜与雀跃了。这一场变故，实在太过突然，谁又想得到呢？　　短暂的好时光，就这么真真切切地结束了，而程程还病倒在了医院里头。想到这些，陶斯甬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姚光潜礼貌笑了笑：“谢谢你，陶叔叔。”

若是不相识的人，看他这样笑，怕是也看不出这笑里面的忧愁与无奈。可是陶斯甬看得见，其他老人也同样看得见，每一个人几乎都能感受到这一份心情。　　吴丽娟长长的舒了口气出来，“老陶说得对，你赶紧回去吧。这些日子还要照看程程呢，可辛苦你了。官司的事情你别在意，大不了就是我们上庭去争辩，一把年纪了，也没什么可怕的。”

“别的事情我不知道怎么讲，可是这回的事情，是我们连累程程了。她是个好姑娘，是我们对不住她。”

周诒一贯为人平和，这会说起这些来，却是多少在唇角添了一丝愁绪来。　　“现在后悔也晚了，事儿都闹成这样了……”沈伯业轻声嘀咕道。　　闻言，吴丽娟一下就敛了面色，“我这前头才夸你一句呢，这会又跑出来伸手要挨打的意思了。什么后悔不后悔的，这世上就没有后悔药可吃。事情就这么着了，你说这些给人添堵么不是？”

吴丽娟心里头其实也觉得后悔，可是话由着沈伯业说出口，她便多少有些觉得无法容忍了。这话是把责任摊在每个人头上了，虽然仔细论起来是这样没错，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心，这其他人要是听了伤了里子，那也是不好轻易瞧出来的。　　“其实老沈也没别的意思，他就是担心程程和大家呢。”

陶斯甬拍了拍沈伯业的肩膀，摇头道：“这事情反复讲下去也没意思，反正律师那边，我已经请朋友去沟通了。只要有人能接咱们的事儿，那就应该坏不了，至少这养老院总不好关门了的。”

“要是到时候真让关门了，咱们能去哪儿呢？”

周诒轻声嘀咕了一句，这一次她心里头也是完完全全没底了。　　此话一出，周遭即刻便安静了下来，这到底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大家都低着头，看着自个的脚尖，似乎谁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从住进养老院那一刻开始，就想着是在这儿要住到油尽灯枯的时候。　　可是这会，要是输了官司，保不住养老院，关门大吉了，那他们这一批人可又得重新找一个养老院来居住了。　　年轻人有冲劲、有胆量，挪个地方跟玩儿似的。可是老年人不一样，上了年纪，就不喜欢轻易换地方了。适应一个新的环境对他们而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事儿不能光由着叔叔、阿姨你们烦恼，我这边也会想法子托人打听打听有什么口碑不错的养老院。多少为官司做一个预备，有准备总比没有好。你们都是程程最关心的人，我想她这会在的话，应该也会这样说的。”

光潜若有所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