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下了一场大雨。养老院外，浮了一层若隐若现的雾气，在那些梧桐树顶上不尽缭绕着。　　冷风掠过，吹下些许水珠点点，周诒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的围巾，这天真是说变就变，一昼夜的功夫，竟然又这样冷了。　　养老院前的停车场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一辆灰白色的车子停靠在树下。四周湿湿嗒嗒的，总有些潮湿的味道。　　“走了，老陶。”

沈伯业拎了拎衣领，虽然头上的头发早已经脱落殆尽，他还是极为仔细地梳刷了后脑勺的那一撮白发来。　　陶斯甬扯开嘴角，四下看了看几个老伙计，而后笑了一声，“要是都准备好了，那咱们就出发了，车子都等在外头了。”

“等会，老吴还没来呢。”

周诒回身张望了下，并没有看见吴丽娟的身影，“她说还要换个衣服，一会就到。”

沈伯业抖了抖眉头，“就这个女人事情多，这就去个法院而已，又不是去看她表演。”

“啧啧啧……沈伯业，瞧瞧，可算被我逮着了吧。趁着我不在，背后说我坏话呢？”

吴丽娟似笑非笑地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　　她特意换了一身大红的旗袍，上面点缀了喜鹊与栀子花，显得格外的喜气洋洋。　　“欸，我这哪是说你坏话呢。我意思是都在等你呢，可别耽误了开庭的时间。”

沈伯业嘟囔道。　　“你个老头没见过世面似的，世面事情都不懂。瞧见没，我这一身叫战袍，意欲旗开得胜。我就不信了，咱们几个还掰不过罗珠那丫头啊？”

吴丽娟说着低头抿了抿碎发：“反正要我说也没什么事，咱们就去看个热闹。”

吴丽娟与沈伯业斗嘴，总是精神气十足。几个人面面相觑，而后都低头轻声笑了起来。　　车子驶出养老院的时候尚早，平日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不见了踪影，只有几个清洁工在打扫着路面。　　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处，车子暂时停顿了下来，周诒凝视着窗外的暗色，似是自言自语轻声道：“这天看着怎么也不放晴呢？”

“刚下完雨呢，等会总会云开见日头吧。”

吴丽娟应了一声。　　那厢，法院门口，程程与光潜，还有何律师以及许丁等人早早就等在了那儿。张大雄借口推脱身体不舒服，没打算出席这一次审判。　　光潜握了握程程的手，“怎么冷冰冰的，早上不是带手套出来了么？”

程程摆手道：“戴手套怕是办事不方便，我想了想还是不戴了吧。”

何律师瞥了眼程程的公文包，“看样子是有备而来哦。”

程程笑言：“就是之前跟您要的文件资料，我提前熟悉一下，至少保证不给您添乱。”

话音周才落地，何律师笑了起来，“你们要对自己有信心，这才是关键的第一步。”

听何律师这样说，光潜不禁问道：“我忍了挺久的了，原来程程不让我问。可是我还是想问问何律师，您觉得这一次，咱们官司胜出的希望大么？”

“是非曲直，总有个公正的判定，你们要对自己有信心。”

何律师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笃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