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色阴霾,满是冷峻的味道。寒风一阵阵地掠过,不时传来路边野菊的清香。 Emma准备出现在了佳佳餐馆楼下,几人一块搭乘慢行火车,离开了洛桑市区,朝着日内瓦方向行径着。 约莫离日内瓦三站路的地方,下车又绕过桥下走到一处郊野的公交车站。这样冷的清晨,郊野的空气里漂浮着清冷的湿气,周围静悄悄的一片,空无一人。 大家都很有默契似的,谁都没有先出声。等了半个小时时间,这才登上了一辆绿色的小巴。 颠簸了一会,到下车的那一刹那,陶斯甬突然楞在了地上,有些挪不动路。身后是几座仓库,然后便是枯黄的田野,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难道就是知远居住的处所么? 不远处,有一株硕大的梧桐树,如今叶子早就脱落殆尽,只留下苍黑的树杆在风中挺立着。 个把焦黄的叶子,在地上瑟瑟发抖地滚动着。Emma带着诸人走到了梧桐树下,而后深吸了口气,“到了,他就在里面。”
这是一座位于郊野的小墓园,没有看墓人,也没有行人路过。铁门早就跟着生了锈,门上的拉环不见了踪影,替代它的是一根极为简陋的铁丝,就那般缠绕在上头。 陶斯甬的脚底板有些发麻,好像有无数根细细密密的针尖在扎着他。门边那比人还高的野草,把铁门栏都给挤的东倒西歪的,看起来好像随时要跟着倒塌一般。 陶斯甬长长地吸了口气,他隐隐约约的有些预感到,里面等着他的是什么了。难道这就是他的命么?注定他这辈子就是不能从绝境里挣扎着重新活一遍么? 没等Emma再开口,陶斯甬径自扯开铁丝,就跟着上了台阶进入了墓园。墓碑一座座地耸立着,年份跨越了三百年之多。古墓的墓碑上满是青苔,看起来是许久没有人来过了。 走到了墓园底部,陶斯甬骤然看见一张白白净净的脸面,贴在墓碑的高处。他瞬间觉得眼神有些浑浊不堪,模模糊糊的总有些看不清楚似的。 陶斯甬重重地揉了揉眼睛,颤粟着身子超前走了两步。 “老陶!”
许丁失声叫了起来,他从来没有想过,陪着陶斯甬到瑞士来寻子,最终的结果竟然是这样的。 陶斯甬的手无力地抓在墓碑上,仿若被针扎一般缩了缩身子,“老许,你看看,是他……是知远呢……” “老陶,算了,我们还是走吧。一定是认错了,知远不可能在这里,他不可能呀!”
许丁大声叫着,不愿意去直视墓碑上的字与照片。 陶斯甬猛地松开手,喃喃道:“知远啊,我找的好苦啊。你竟然在这里睡着了呢……” 他的身子一晃,眼见着就要厥倒了。程程忙上前扶住陶斯甬,连声道:“陶叔叔,我扶您出去坐坐,休息一下。”
陶斯甬摆了摆手,像梦游一般蹒跚走上台阶,紧跟着双膝一软,一下就跪倒在了目前,满面凄然地喊出一声:“知远那……” 墓碑上挂着一个鲜花的花圈,一朵朵姹紫嫣红,与这节气不相容。陶斯甬在冷眼中望着,觉得那些都成了血泪的凝结,手扶着墓碑,哀恸不已。 那种悲痛郁结,寸心都为之灼伤的痛楚,简直叫他痛不欲生。他终究放声嚎啕大哭起来,一想起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知远了,便觉得肝肠寸断! 知远已经长眠于地下了,唤他,他不能作声。哭他,他也毫无知觉。天地又可知,老来丧子是多么的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