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您若不救老奴,便莫要怪老奴了。”李管事说着,连忙看向了老夫人。
“事到如今,你做下了这等腌臜之事,反倒来诬陷与我。”姜氏连忙道,“老夫人,儿媳冤枉啊。”
老夫人半眯着眸子,一言不发。
那李管事见老夫人这般,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道,“老夫人,老奴也是逼不得已啊。”
“逼不得已?”老夫人冷声道,“你一个沐家的管事的,在外头都有了自己的宅子,原先我是看在你是我跟前的老人份儿上,倒也给了你几分地体面,不曾想到,你竟然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老夫人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更何况,这李管事的吃相太难看。
姜氏听着,不知何故,只觉得老夫人像是在说自己。
二夫人与三夫人见此情形,只是静默不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嬷嬷抬着几个大箱子前来。
“老夫人,这些便是从她家里头找出来的。”陈嬷嬷说着,便将箱子都打开。
“核对。”老夫人冷声道。
“老奴核对过了,只有三成。”陈嬷嬷回道。
“剩下的呢?”老夫人沉声道。
“老奴……老奴……的确都孝敬了大夫人。”李管事泪流满面道。
“你若不说实话,你是知晓我的手段的。”老夫人沉声道。
“老奴句句属实。”李管事连忙道,“这些年来,老奴每每孝敬大夫人的东西,都记了账本,老奴也不敢假手他人,这账本老奴一直随身携带。”
“是吗?”老夫人双眸一动。
那李管事连忙从自己衣裳的夹缝中抽出来,双手递给了老夫人。
老夫人看了一眼,随即便丢给了姜氏。
“你自己看清楚了。”
“是儿媳一时糊涂。”姜氏知晓,无法抵赖了,连忙跪在了老夫人跟前。
“东西呢?”老夫人又说道。
“在……在……”姜氏敛眸道,“这些年来,外头都需要打点,儿媳的那点月银根本不成,这才起了这等心思,却也都是为了老爷啊。”
“胡说。”老夫人冷声道,“你在外头打点的,哪样不是从我这里头出去的?”
她嗤笑一声,“我倒是没有想到,我自己养了个白眼狼。”
“老夫人……儿媳所言不假啊。”姜氏连忙转身看向路嬷嬷。
没一会,路嬷嬷便折回,随即拿了账本过来。
“还请老夫人过目。”姜氏说着,便将账本双手递给了老夫人。
老夫人拿过,看了一眼,又看向姜氏道,“果真如此?”
“是。”姜氏连忙应道。
老夫人看了一眼沐紫菀,随即说道,“菀丫头要不要瞧一眼?”
“啊?”沐紫菀一愣,抬眸看向老夫人,“瞧什么?”
“你母亲将这些孝敬都用在了打点上头,倒也不容易。”老夫人慢悠悠道。
二夫人与三夫人听着,不可思议地看了过去。
如此明目张胆地贪公中的银两东西,竟然在老夫人嘴里头成了不容易?
倘若换作她们二人,怕是早被休了吧?
果然……这偏心不止一点点。
沐紫菀似是料到老夫人会偏袒,毕竟,都是姜家的人嘛,又都是做后母的。
更何况,若老夫人真的认定了姜氏私吞了这些东西,那岂不是也打了老夫人自己的脸?
故而,老夫人即便生气,也只能强忍着怒火,替姜氏开脱。
“打点与否孙女是管不着的,可是,母亲的确作假了,而李管事也的确私吞了。”沐紫菀一针见血。
老夫人被噎住了。
她收起账本,冷冷地看向姜氏道,“限你三日之后,将剩下的折算成银两,补上。”
“这……”姜氏委屈道,“可这些都是为了老爷的前程啊。”
“这本就是公中的,而且是这贪心的奴才私自吞没的,你即便有苦衷,却也是用了,倘若不补上,岂不是助长这等歪风?”
老夫人冷声斥责道,“怎么?难道你想让我派人去你院子里头也查一查?”
“儿媳不敢。”姜氏自知不可辩驳,连忙道,“儿媳一定补上。”
“菀丫头,此事儿便交给你了。”老夫人算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沐紫菀倒也没有反驳,只是乖顺地应道,“是。”
姜氏只觉得肉疼,想着要补上那么多,那真的是心肝脾肺疼啊。
如此一来,她看向李管事便越发地不顺眼了。
不成,怎么也要将这李管事给彻底地榨干了,这样她还能少出点。
故而,她便又让路嬷嬷去李管事那处挖地三尺地翻腾了一个遍。
而且,将李管事一家子都发卖了,而李管事也被打了板子,丢出了沐家。
李管事一夜之间,变得一无所有,又因挨了板子,没了半条命,又瞧着一家子好好的都没有了,她当即便吐了血,气死了。
姜氏将李管家那三进的宅子变卖了,算是补上了六成,如今她还要补上其余的四成。
“还要多少?”姜氏忍不住道。
“大小姐将清单与折算的银两数目送了过来。”路嬷嬷说着,便递给她。
姜氏瞧了一眼,直接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这简直是要了她半条命啊。
而经此一事,府上的其他管事也开始人人自危,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李管事。
而库房管事便也空了下来。
三日之后。
姜氏强忍着疼,将库房的亏空补上了。
这几日,她可是吃不下睡不着,只觉得自己是真的被扒了一层皮。
她如今瞧见沐紫菀便头疼,巴不得那林嬷嬷赶紧回宫去。
她觉得此事儿必定是林嬷嬷暗中指点的。
此时。
老夫人看向沐紫菀道,“这库房管事到底也要寻个老实本分地来做。”
“是。”沐紫菀低声道,“祖母跟前的都可信。”
“嗯。”老夫人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憋闷感。
那李管事先前也是她跟前的,这不是暗戳戳地嘲讽她这个老夫人识人不清嘛。
“还是祖母定夺吧。”沐紫菀说道,“孙女也只管半年,到底也做不得主。”
“哎。”老夫人难得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