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下心来之后,陈严翻开笔录和分析结果。
对张建军加大了审讯力度,张建军一口咬定江春明杀人同时,竟然说他在库房里看到江春明有挥舞手臂的动作,当时太困只是看到有动作,没看清具体是在做什么,后来想想,应该是挥舞着砖头砸向孙广志。
这一段的测谎仪记录上,张建军撒谎了。然后,专家们建议审讯保持强度不要停,持续48小时。
看来专案组一直以来没有找到调查的方向,昨晚发现江春明和张建军在同一件事上说谎,终于找到了切入点,一头扑了上去。
可是这个方向正确吗?陈严在脑海里打了一个问号。
到了傍晚,陈严实在忍不住了,他给丁聪打了一个电话,约在老库房见面。
挂了电话,陈严离开办公室,穿过公园往老库房走。
公园里依然拉着警戒线,陈严向执勤的警察打了声招呼,顺便要了付手套和鞋套。聚拢在附近看热闹的居民已经比之前少很多了,但是各种各样的流言却多了起来,往日这个时间应该公园最热闹的,现在除了执勤的警察和脚步匆匆的陈严之外空无一人。
傍晚时分,高大的树木本来就遮挡了不少阳光,日暮西斜,公园里更昏暗了。陈严挥手驱赶蚊虫,路过一个架在草丛旁的灭蚊灯,发现并没有打开。
陈严心想,这个时节作案会不会也是凶手特意选择的?首先,夏末秋初的雨季,挑选一个后半夜的下雨天不是难事,雨水会冲刷掉很多作案痕迹,使本来就很难取证的水泥地面上难上加难;其次,在公园里有灭蚊灯的驱赶还好一点,但是老库房那里杂草丛生,蚊虫肆虐,更不会有人去那里;最后,这个时节温度适宜,晚上的公园凉爽更甚,公园里散步的人较多,方便选择目标。当然,最后的原因是基于自己设想的“第四人”作案方式,这个想法很大胆。凶手需要把“不相干”的江春明和张建军掳进老库房,那么这两人大概率就是随机选择被动牵连到这起案件中的。
陈严接着想,选择老库房来作案,凶手肯定对附近很熟悉,提前踩过点。附近的监控却没有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那就说明凶手熟悉监控的位置,一一避开,大概率是附近的人作案。
到了老库房,陈严穿戴上手套和鞋套,继续边走边想各种细节。
丁聪急匆匆地赶来,远远就说:“严哥,你给我打电话之前我也正准备找你呢,我们又发现了一些细节。”
陈严问:“江春明和张建军有交代了吗?”
丁聪说:“不不不,是我们查了案发前几天孙广志的电话通讯记录和网络聊天记录,我们对和他有联系的人进行了走访,发现一个问题。”
丁聪接着说:“微信之类的网络聊天都有记录,聊了什么都能看到,通话记录却不知道说了什么……”
陈严打断了丁聪的话:“也不全是。比如我发微信约你出来,杀了你之后翻出你的手机读取你的指纹解锁,删掉你手机上的聊天记录,我自己的手机也删除,这不就得了?”
“我们想到了,都排查过了,网络聊天记录没有问题。”丁聪满天黑线:“严哥假设案情的时候能不能别用我打比方啊?”
陈严笑了笑,示意丁聪继续说。
丁聪说:“我们已经核查了每一个和孙广志联系过的人,初步可以排除作案可能。但是有一个给孙广志打过电话的号码,这个号码现在已经无法接通。通过通讯公司查到这个号码主人的另一个手机号码,此人说他根本不认识孙广志、江春明和张建军三人,也从没有给孙广志打过电话,而且号码的主人竟然不知道自己有这个号码。”
陈严问:“这个人什么情况?”
丁聪说:“已经肖玉国,60岁,不是本地人,现在也不在本市,之前在你们社区驻地租过半年房子。据肖玉国讲这段时间一直不在本地,这个我已经给他所在地的公安局发了工作函了,请他们当地公安机关调查,肖玉国也表示会配合当地公安机关,估计不难查证。”
陈严说:“肖玉国本人大概率和本案没有牵连,比如……”
丁聪抢先说:“比如你想杀我,就不会用自己实名认证的手机号打电话约我出来!对吧?”
陈严笑起来:“会抢答了!”
“不开玩笑!”丁聪换了一副表情:“最近的摸排中发现一个重要线索,孙广志夫妻多年来一直感情不合,妻子有婚外情。江春明和张建军的妻子这几天没少联系我们专案组问情况,但是到现在为止,孙广志的妻子张静丽除了我们找她,从来没有主动联系我们了解过情况。还有,我们在辖区派出所的出警记录上也查到孙广志夫妻二人因家庭矛盾报警的记录,仅王平就为孙广志出过两次警。”
丁聪继续说:“刚开始询问张静丽的时候,她说案发的那一晚在家里,哪也没去。后来走访邻居的时候了解到她的情夫,对二人分别询问的时候,她们又改口说俩人在一起她情夫李海强的家里。但是,无法提供任何不在场证明。”
陈严问:“下一步呢?”
丁聪说:“已经传唤到案了,正在大力度的审讯,她俩人有杀人动机。”
最后,陈严叮嘱丁聪:“还记得我们在侦察大队的时候学到的东西吗?”
丁聪问:“你说的是哪方面?”
“敌重要目标侦察!”陈严在生活中极少谈及自己的军旅生涯,面对丁聪谈起,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脸上更加严肃。
“明白了!如果侦察方向受阻,及时更改方向或多点侦察。”丁聪感叹:“其实‘侦查’和‘侦察’相通的地方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