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天中午。
粉□□球裙,白色无袖透气衫加白运动鞋,加奈子挎着天蓝□□球包走出电梯,刚训练场回来,每一个细胞都似重生,神清气爽。
今天主要练了发球和网前截击。
正如每个人的性格和习惯不同,网球也是一样。
有的人擅长底线多拍相持,有的人擅长网前截击,还有的人则是靠优质的发球屡屡得分。
而发球,一直以来,都是她的短板,虽然坚持练习了很久,进步却并不大。
别说依赖发球得分了,光是在这方面就吃了不少亏。
她准备先休息一会,之后根据健康食谱做点三明治犒赏自己。
想起昨天失败又尴尬的经历,她抿抿嘴,还是觉得脸上烫烫的。
那就按照一直以来的做法吧,保证口感。
她掏出钥匙,打开家门。
天气依然闷热,赤日当头,街上的行人也少的可怜。
白色马自达到达楼下的时候,身穿白色衬衣,衣袖翻起的安室透朝车窗外一瞥,望见停在旁边的警车。
警视厅的人也来了?他边想边拔下车钥匙,朝案发现场走去。
电梯停下,金发男人走到白菊家门口,敲门。
“安室先生,你怎么来了?”开门的高木一愣,屋里的佐藤也伸出头查看来人。
“嗯,昨天回去想了想,或许还遗漏了什么细节。”他直接环顾四周进门。
“啊,哈哈,这样啊。”高木笑笑。没想到啊,安室先生还在关心这个案子。
“你们呢,有什么发现吗?”
“暂时还没有,今天也是例行公事,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线索。”高木低声说。
“原来如此。”金发男人点点头,仔细地打量着屋子的墙壁,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确定没有任何可疑之后,他准备进入里屋。
“对了,高木警官,”刚迈开两步,他突然转身,走回男警察面前,刻意小声地问:“你们对凶器的追踪怎么样了?”
“好像,还没什么进展,”高木耸了耸眉毛,苦恼地像一个蔫了的冬瓜,“技术科的结论是,凶器是一种极其锋利的匕首,或者刀具,不是家用菜刀或水果刀,形状奇特,刀刃前方应该有个长约一厘米的凸起。以私人收藏居多,市面上似乎不多见,所以现在毫无头绪。”
嗯,和自己推断一样。安室透接着问,“那昨天复勘的情况呢?有没有新的发现?比如指纹之类?”
“这个,也没有。”高木挠挠头,“无论是之前提取的物证,还是昨天的样本,都只检测到了白菊一家的指纹,看来犯人是有备而来,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他轻叹一口气,小声地跟对方嘀咕了一句“现在整个警视厅都在盯着我们,可目前一点线索都没有。唉,可真是不容易啊。”
安室透没说话,思索了一会,朝里屋瞥了一眼,心里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俯身转向男警察:“高木警官,听我说,你现在……”
“哎?”男警察下意识叫出声,不解地望着对方。
“嗯。只管照做就好。”金发男人一脸淡定,成竹在胸。
“好。我明白了。”见他这副模样,高木没有再问,走到门口,掏出手机,拨打号码,等待对方接听。
安室透转身,刚走到里屋门口,只见一个7,8岁的小女孩走出来,站在他面前,抿着嘴唇,水灵灵的眼睛打量着自己。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金发男子蹲下来,露出灿烂的笑容,像阳光的大哥哥一样望着她。
“我叫白菊杏香。”软绵绵的声音传到耳里。
“哦...你就是杏香小朋友啊。案发的时候你在姥姥家对吗?”他温柔地问,像在咖啡店里带着围裙对待客人那样。
“是,爸爸让我去的。”小女孩撅起嘴,“但我不想去,因为昨天是妈妈的生日,我想在家陪她过生日。”
“原来如此,那你有没有发现家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呢?”
“奇怪的地方啊…...”小女孩扬起头思考。
“杏香,你在干什么?!”白菊纱子突然从里屋出来,似变了一个人般严厉,拽着小女孩的手,头也不回地进屋,“这是大人的事情,跟你说了不要乱跟别人说话。”
见状,安室透紧跟过去,直到母女俩进了厨房。
他插兜倚在门框上,一言不发,俩人的举止尽收眼底。
“你不是说要吃核桃吗?妈妈给你买来了,现在就给你弄。”明知那个叫安室的侦探站在门口,白菊纱子装作并没看到来人。她低着头,回避对方停留在自己和女儿身上的目光,一捋发丝垂下,她紧张地随手一扶,站在小凳上,打开最上层的柜子,翻找敲开核桃的工具。
哎?那是????
安室透的目光落在柜子深处的某个奇怪的长方形硬纸盒上。
a4纸的长度,宽和高大概各十厘米。
精致包装上隐约可见的图案,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应该是……
难不成????
是它
他大步走过去,一手撑在洗手台上:“白菊太太,让我帮你找吧。”
“不,不用了。我自己就行。”孩子母亲声音颤抖,迟疑了一下,翻找的动作变得缓慢。
“还是我来吧。”金发男子把手搭在敞开的柜子门上,礼貌的微笑似乎别有意味,“还是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呢?”
“啊,没有,当然没有。还是您来吧。麻烦您了。”白菊纱子立即解释,身体却僵住了一般,过了好一会才从小凳上挪动下来。
安室透似笑非笑地走到柜子前,仔细翻找起来。旁边俩人始终注视着自己,他装作不经意地掀开盖在那个盒子上的手绢,视线一秒停留,盒子上文字图案迅速印入脑中。
果不其然。
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但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
证据,终于出现了。
接着,他若无其事地把手移到柜子的另一个角落,几秒后,一个开核器出现在眼前。
“是这个吧?”
“嗯,是。谢谢您。”她似乎松了一口气,依旧低着头,轻声说道。
“您客气了。”他灰色的瞳孔闪过一丝光亮,径直走向里屋的佐藤。
“案件的真相我已经知道了。”金发男人挑眉自信地低语,转头扫了一眼客厅里的白菊一家。
“哎,什么?”女警察一惊。
“嗯。”
加奈子拉开网球包,取出水瓶,把上午的训练服扔进洗衣机,提着网球鞋来到阳台。
鞋带要完全解开,在阳光下晾一天,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
透蓝的天空,太阳把地面烤得滚烫,一阵风刮来,从地上卷起了一股热浪。
她从阳台往下看,不知道是谁在楼下种了一只向日葵,在灰白的街道里格外显眼。
顺着它看过去,一辆白色马自达和紧挨着的警车映入视线。
哎?难道安室先生和警察们又来了吗?
加奈子惊讶地眨了两下眼,纤长的睫毛随之不停上下跳动。
她抬头瞧了一眼挂在头顶的烈日,和昨天是差不多的时间,不知道这次他们有没有吃过饭呢?
正好自己今天也要做三明治呢,不如一会再给他们送去几个。
这次绝对不会出错了。
她走进厨房,准备起来。
楼下。
白菊纱子把女儿送回自己的房间,叮嘱她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准出来。
“这是大人的事情,你安心写作业,知道了吗?”
“是,妈妈。”杏香抱着最爱的熊太郎,怔怔地点头。
接着,她返回客厅。坐在丈夫旁边,依旧低头不语。
“白菊太太,可以请你再描述一下犯人的体貌特征吗?”安室透双手抱肩,倚在墙上,脸上看不出表情。
“这…...”听到问题,女主人皱眉,短暂犹豫:“是中等身材,中等身高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问过了吗?”白菊太郎反问金发男人。
“哈,白菊太太,要指正一个不存在的犯人,也是难为你了。”忽略男主人的话,安室透浅笑着抬头,站直身体,走到对方面前。
“什么?!你说什么?”白菊太郎一惊,纱子依旧埋头不说话。
“哎,我说错了吗?这一切难道不是你们自导自演的一幕剧吗?”戏谑的表情一闪而过,他的脸转而变得认真,“只不过,白菊太太,你的演技可并没有你丈夫那么好哦。”
此话一出,男主人瞬间沉默,旁边纱子的身体开始轻轻地颤抖。
“我不懂你的意思!”十几秒后,白菊太郎蹦出一句生冷的台词,视线转向别处。
“那好,那我就从头开始说吧。”安室透瞟了一眼窗外的骄阳,转而注视着面前的夫妻二人:“白菊先生,你看了新闻,知道近半年经常发生邮票被盗案,于是你萌生了骗保的念头。两个月前,你先是给自己的邮票投了巨额保险,接着制定了详细的犯罪计划。之后就只剩挑选时机上演这出好戏了。对吗?
你的本意是把这一切推到连环盗窃案上,然而,前天,当你听说,女儿杏香的钥匙很可能不小心落在住在楼上的加奈子小姐那里,并且当晚几次敲门后,确认她不在家时,
你认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案发,加奈子小姐将成为最大嫌疑人,万一她中途回家,并主动把钥匙还给你们,警察也很大概率会把这件事与目前的连环盗窃联系在一起。
所以对你来说这是个双保险。于是你不顾女儿想在第二天给妈妈过生日的请求,坚持把她送到姥姥家,方便你实施计划。”
听到这里,白菊太郎一言不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凌晨三点,你伪装好自己,先是用喷漆把楼道里的监控摄像头盖住,接着拉下整栋楼的电闸。你故意没有撬门,是想把一切栽赃到加奈子身上。然后你回到家,和白菊纱子两人把现场布置成发生劫案的样子。”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白菊太郎咽了一口口水,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
白菊纱子则开始不停搓着双手。
安室透看了他一眼,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继续自己的推理:
“幸运的是,你们家正好处在监控的盲区,而你又知道小区大门的监控正在维修。否则,你假扮盗贼走出家门的场景早就被记录下来了。”
话一落音,夫妻俩的身体似乎都轻颤了一下。这次,没有任何反驳,屋子里只剩金发男人铿锵有力的推理声。
“于是,整个计划只剩最后一环:白菊纱子遭袭。我说的没错吧。”
安室透凌厉地盯着坐在沙发上的二人,额前闪着汗珠,白衬衫也渗出涔涔汗迹。
“是你下的手吧,白菊先生,为了使一切看上去更逼真,不惜用刀划伤自己的妻子。”
“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你这么说有证据吗?我拿什么划伤纱子?”白菊太郎咬牙切齿,大声辩解。
“是橱柜里那把短刃。”金发男人平静地回答,声音里透着湖水般的温和。
什么?!
白菊太郎顿时浑身不住地颤抖,纱子开始小声啜泣。
听到这,高木立即走向厨房。
不一会儿。
“是这个吗?安室先生?”
“嗯。”金发男人接过盒子,小心地打开,一把短刃出现在众人眼前,镂空雕刻的刀把,刀刃前方还有个明显的凸起。一看就是件精心制作的工艺品。
他扬起胜券在握的微笑:“说实话,如果不是白菊太太刚刚为了取开核器主动打开壁橱,恐怕最后我也很难找到证据。”
“佐藤警官,”他转过头,“照片上伤口的形状和类型,正是它所致。还有,”他纤长的手指停在盒子侧边一个不起眼的褐色小点上,“这个,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划伤白菊纱子后留下的血迹。”
!!
高木和佐藤俩人立即凑上去,“这么说的话…...,确实很像!”
正在这时,兜里一阵震动,高木立马掏出手机,走出客厅,按下接听。
“白菊先生,把这么重要的证据留在家里,你的计划还是百密一疏啊。不过,确实也是很难办呢。如果丢在垃圾桶并被警方发现的话,就更糟了。”
安室透走到窗前,身体半倚,一只手放在窗台上,凝视着脸色煞白的俩人。
几声骤然的鸟叫,打破了面前的寂静。
“哼,还不是这个傻女人,我说这玩意趁早扔河里,她舍不得,说是她爸送的,值不少钱。想不到,到头来还是毁在她手里!”
半晌,白菊太郎瘫坐在沙发上,恨恨地说。
“没错,事情就是你说的那样,我赌博,欠了一屁股债,就想了这个办法。”他干笑一声,似乎是对自己的讽刺,“不过,也不是大罪,几年就出来了。”
他似乎并不害怕。
一切终于真相大白,正如某位侦探精妙的推理。
“请跟我们走一趟吧,两位。”站在客厅门口的佐藤收起笔记本。
“能让我先上个厕所吗?”白菊太郎起身,丝毫没有任何紧张。
“当然可以。”女警官声音平静,眼神却紧盯对方。
白菊太郎走出客厅,正撞上站在走廊里打电话的高木。
“什么?也就是说,根据指纹比对,白菊太郎就是四年前京都5.10入室盗窃杀人案的凶手?”尽管高木用手捂住嘴,这一字一句还是不大不小地传进了他的耳朵。
什么?!!
白菊太郎心一沉,该死,这下糟了。
“是的,而且据京都现场勘察看,对方是个极其残忍的家伙。不要打草惊蛇,支援你们的人已经在路上了。”目暮在电话里说道。
“是,我知道了。”高木郑重点点头,挂掉手机。
哼,既然被你们发现了,就没办法了。
白菊太郎眯起眼睛,一狠心,在被发现之前迅速隐身到走廊另一头。
只有一个办法了!!
他跑进卧室,从床下取出一把水果刀,别在腰上,装作没事的样子回到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