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附近的‘光影’咖啡店里。
‘我还是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推出来的?’长发男人不太敢相信地看了看戴耳机女孩,又怀疑状地看着安室透:‘我们,怎么什么都没注意到?’
‘起先困扰我的,就是下/毒手法。’安室透答道:‘正如老板所说,你们也都听到了,这里装了最新的监控。’
‘那又怎么样?’长发男人疑问。
‘既然如此,凶/手还能大胆地实施犯/罪,就说明她/他有足够的自信,认为自己的手法能骗过监控。’安室透倚在吧台旁:‘所以就从你们三人接触死/者托盘时的情形倒推。’
‘哦?’听到这,爱子扬了扬头发,饶有趣味地望着安室透:‘那说说看,我为什么不是凶手。’
‘很简单。真的想下/毒,何必会用借电脑这种蠢办法。调监控的话,你是第一个怀疑对象。’
‘也是。’听了他的回答,爱子立即展开笑颜。
‘当然了,’安室透把手从兜里拿出来,一瞥长发男人:‘其实是因为,你跟他(长发男人)一样,跟死者托盘的接触都是偶然,偶发性的,并不是你们主动的。’
‘什么?’北国谷爱子顿时露出不解。
‘我是说,从动机上分析,你们两个对死者托盘的接触,都不是你们的可控范围。’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长发男人抓了抓胳膊,不知道对方的话是褒是贬。
‘首先,这位小姐...’安室透刚开口,便直接被爱子打断。
‘我叫北国谷爱子,我想,我应该已经自我介绍过。’此刻她端坐着,装作认真倾听的模样,用充满挑逗和期待的眼神望着金发男人。
‘北国谷小姐,’对所发生的视而不见,安室透和她保持着距离,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继续着推理:‘你向死者借用电脑时,他正在座位上。而你本来设想的也是他直接把电脑递给你,我没说错吧。’
‘嗯?’一听到对方问这么细,语气也不像开玩笑,从没遇到过杀/人和推理场景的爱子不自觉地收敛了一点。
‘我,一开始是这么想的,可是,谁知道......’她边想边道,似乎生怕说错话。
‘嗯。当时你已经伸出手,准备接过电脑。但没想到,死者没有递过电脑,而是把电脑留给你,直接起身去了洗手间。于是为了办公方便,你才坐到了死者的位置上。换句话说,这个机会不是你创造的,而是死者无意中留给你的。
如果高桥拓海不是刚好要去洗手间,你也根本不会有接近咖啡的机会。’
‘可,可万一她是想在键盘上下/毒??’长发男人接过话。
‘不可能。’安室透毫不犹豫:‘我注意到,死者到店里坐下后,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消毒巾擦桌子。包括他从洗手间出来,也是先擦过桌子和电脑后才拿起咖啡。
所以就算有人之前在键盘上下了/毒,也会被清理掉。
况且既然打算杀/人,凶手必然对被/杀/对象做过了解。知道他有洁癖,自然不会选择这种不明智的办法。’
‘还有你,’说罢,安室透接着转向长发男人。
‘我,我又怎么了?’或许被金发男人的推理能力所惊到,长发男人有些不自然起来。
‘如果你当真计划在前台取餐的时候下/毒,就必须先保证和死者点同样的食物,还要确保食物同时完成,被摆出来,这样你才能在选托盘的间隙里实施计划。
而事实上是你先点餐,高桥拓海在犹豫不决后才附和了你。如果是处心积虑,你完全应该等他点完餐后再附和。否则无法保证,一定能点到和他一样的食物。当然了,要求两份食物同时被摆上来,而不是由老板一对一送过去,也不是你能做主的。’
‘倒也,也是。’长发男人抓抓头,咽了下口水,依旧些许后怕:‘这么说,这,这些,真的只是巧合?’
‘那当然。’安室透边说边走向吧台上的糖罐。
‘还有,取餐全程你都是用的右手。问哪份餐是你的,给咖啡加糖,只有在端托盘离开时才把左手从兜里拿出来。加完糖后,你还从容地舔了添洒在右手的白糖。试想,如果你刚接触完氰/化/物(指下过/毒),还能这么毫无顾忌地舔/手指吗?应该担心手上有残余,一段时间内避免使用那只手,或立即去洗手间才对吧。正如凶/手所做的那样。
听到这,长发男人只能点头默认,心服口服。
‘所以我推断,你和死/者调换托盘以及点一样的餐,完全只是巧合,而不是出于别的目的。’
安室透补充说。
此时此刻,mars六楼。
一步,两步,三步......
走到离窗边只有一米时,黑羽快斗停下。
‘把画递过来。’贝尔摩德用/枪/瞄着他,随时准备扣下板/机。
‘嘿嘿。’这时,黑羽快斗将身前的网球包侧了侧,露出正脸,顽皮地上翘着嘴角,眼睛灵动有神,没人看出他在想什么。
白色的披风随风扬起,发出有力的‘呼呼’声,像是在昭示着,眼前这个像风一般灵活的少年,可没有如此容易陷入绝境。
他绷紧神经,嘴里轻松般地吐出那句早就计划好的话:
‘啊啊,我又反悔了,画可不能给你。’
说着,他立即举起背在身后手里的苏格兰威士忌(blendedscotchwhisky),一把扔了出去,同时后退。
就是这一刻!!!
果不其然,听到话后,贝尔摩德立刻按下板/机。
‘砰!!!’
子/弹刚一出/膛,便射/中迎面而来的威士忌。
酒瓶‘啪’的一声碎/裂。
面对近一百度的子/弹出/膛温度。高浓度的酒在一瞬间燃烧爆/炸,直升飞机门前一团火/光。
就是现在!!
黑羽快斗又迅速掏出身上带着的全部催/眠瓦/斯/弹,一并朝火/光扔了出去。
之后立即后退侧身,用白色披风挡住自己和画。
如果所料没错,一场不小的爆/炸就要来了。
还没等黑羽快斗想完,
‘嘭!嘭!嘭!嘭!嘭!嘭!嘭!’
接触到火/焰的瞬间,催/眠/瓦/斯立即剧烈地爆/炸开来,熊熊火/光迅速蔓延至直升飞机上。
同时,mars六楼也掀起一阵激烈的扬尘,就好似台风过境般,猛烈的气流,甚至给人被刮飞的错觉.....
黑羽快斗忍不住又后退几步,用披风更紧地裹住身体。
而门后的加奈子,在听到剧烈的爆/破声后,还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事,就被突如其来的烟尘和瓦砾冲得忙低下头,一手紧捏着网球服,另一只手紧紧把着门,咬紧牙关,等待着风波过去。
此刻,披风下的黑羽快斗努力保持站姿。他不禁扬了扬嘴角:看样子竟然奏效了。
催/眠瓦/斯,主要成分乙/醚,易/燃,燃点160度。
而子/弹出/膛的温度从几十到上百不等,不能保证直接引/燃催/眠瓦/斯。
但相比起来,酒/精,乙/醇,燃/点就低很多。
100%的乙醇燃/点75度,40%乙醇(大多数威士忌)燃/点只有不到30度。
借助他们(指贝尔摩德一伙)自己的/枪/,先用苏格兰威士忌制造出火焰,再加催/眠瓦/斯助/燃。
让这帮人反被自身所伤,自食其果。
这就是基德想到的办法,这位在课堂里只需看一眼题目,就能解出答案的优等生想出的办法。
也是此时此刻,也许仅有一次机会的,逃脱办法。
本来就不知道从哪来的一瓶苏格兰威士忌(没看到是从加奈子包里掉出来的),又恰好落在脚边......
正好利用上......
不可不谓天时地利人和。
嘿嘿嘿嘿。
想到这,黑羽快斗的脸上不禁露出笑容,似乎也在为自己刚刚的才智得意着。
眼下,催/眠瓦/斯弥散在空气里,火势猛烈地加剧着。
‘不好!’直升飞机渐渐被火/光包围,驾驶员话还没说完。
‘叮!叮!叮!’被爆/炸击中和受损不轻的飞机出现故障,驾驶盘上响起红灯警/示。
‘叮!叮!叮!’
‘该死!!’贝尔摩德扔出/枪/(最初威士忌击中的枪/口),却还是难以阻止火/势的蔓延。
因火势旋翼受损,直升飞机冒出黑烟,也越来越难以保持平衡
。
甚至开始出现了下/坠的趋势。
‘叮!叮!叮!’
‘叮!叮!叮!’
警报声继续着,甚至越来越密集......
驾驶员极力地试图挽救。
然而,挽救根本来不及。眼看飞机很可能不久后失去控制,
他只能艰难地操控着直升飞机飞离mars。
就算迫降,或者跳伞,也不能在这里,在这密集的市中心......
要到空旷处或水域......
‘嘭!’
撤离的飞机似乎挂到了什么物体。
数秒后,‘嘭!’又一声,是落地的巨响(不是直升飞机)。
与此同时,爆/炸带来的混杂着玻璃,金属以及各种各样碎片的气流也持续冲击着六楼。
加奈子勉强睁着眼睛,观察着窗口:直升飞机,走了?但是,那位基德先生,好像还在。
此时,黑羽快斗依旧躲在白色披风下,《向日葵之歌》也被他夹紧在胳膊下。
‘啪!’
说时迟那时快。
一块苏格兰威士忌爆/炸后产生的碎片打到画框,瞬时击掉了画的右下角。
紧跟着飞出一个很小的u盘,看上去本该是藏在画框里的。
不过,因为周围嘈杂的气流声,黑羽快斗本人并没有发觉。
‘啪!’
飞出的u盘猛地撞到了墙角处加奈子脑后的墙壁,接着落在地上。
嗯?
是什么?
加奈子赶忙转过头,一只手捂着口鼻,朝来物的所在处看去。
看到物体后,她努力侧了侧身,稍稍趴下,尽力伸着手臂,把u盘拾起:‘这是什么?’
她捏紧u盘,艰难地呼吸着,汗如雨下。
不过,加奈子并没发觉,正在此时,在她身后不远处,一个房间的小门突然开了。
一个小脑袋瞬间蹭了出来,他转了转眼珠,四下看看。确定直升飞机已走,周围完全安全后,小脑袋返回屋里。
紧接着,一个瘦弱的人影从屋里走出。只见她顶着气流,用湿布盖着口鼻,弯着腰贴着墙角,缓缓地走到加奈子身旁:‘降,降谷太太?’
与此同时,附近‘光影’咖啡店。
见原本停在mars六楼的直升飞机迅速在空中变成一团火/光,然后消失。
安室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谁?在没有/狙/击/枪的情况下,还能让组织的直升飞机受损这么严重。
是谁击/中了它,
到底是谁,
基德吗?还是警/方的人?
又是怎么办到的?
三楼监控室。
见直升飞机已走,组织的人还是没有得逞,风见和众公安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跟降谷先生报告好消息了。
此时,看着六楼监控画面里,只有基德一个人夹着《向日葵之歌》,在等爆/炸后的气流过去,用湿手帕捂着口鼻的中森银三激动地一巴掌拍在桌上:‘大家冲!不管用什么方法,跟我到六楼抓基德!!’(一时间脑子热,顾不得,想不到那么多了)
‘这......’听到这话,众警员捏紧脸上的湿布,面面相觑。
转头看到众警员的反应,中森焦急地拧起眉头:‘消防车怎么还不来!’
‘我要抓基德!再晚就来不及了!’他高举着拳头。
与此同时,浓烟渐渐蔓延下来,监控室里的人纷纷开始剧烈咳嗽。
‘可恶!!’中森银三更加烦躁。
‘啪!啪!’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
中森立即抬头望向天花板。从不久前开始,楼上就不断传来这种声响。
这让他有不好的预感。
‘撤出mars!’一旁的风见果断说:‘不能再拖了!’
‘什么?!’中森转向对方。
‘你来看,’风见指着监控画面:‘火已经到四楼了。三楼和四楼都是展会,全都是纸制品(包括油画)烧起来更快。估计马上就会烧过来,现在楼内都是浓烟,再不撤就走不掉了。’
‘确,确实!’看着视频画面,中森脸上淌下汗:‘可,可是.....’
‘反正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没有必要再留在这儿了。’风见毫不犹豫地说:‘我带我的人先撤了。’
‘什,什么?!’中森银三迷惑:‘什么任务?你们(日本公安)不是要帮我们抓基德吗?眼下基德还没抓住,你们怎么就.....’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风见快步走到中森银三跟前:‘怎么抓基德,是你们警视厅的事情,与我们(日本公安)无关。不过,我想提醒一句:中森警官,不要为了基德,连你手下的性命都不顾。’
什,什么?听到这话,中森银三一愣,神情变得严峻起来。
盯着风见裕也,又望了望屋里的手下----搜查二科的众警员们。
‘可恶。’中森银三捏紧拳头,却也没有其他办法:‘撤出mars!’
‘是!’得到命令后,警员们立即点头。
只不过,中森银三还是愤愤不平,挥舞着拳头:
‘基德,下次我一定要抓住你!’
‘我们也撤!’见状,风见也对身后的公安道。
‘是!’
接着,他们有序走出监控室,快步下楼,从一楼小门离开。警视厅的人紧随其后。
至此,日本公安和搜查二科撤出mars。
附近‘光影’咖啡店。
‘叮铃铃,’吧台前的公用电话突然响起。
安室透一个箭步过去,拿起听筒:‘你好。’
‘降,降谷先生。’听筒另一头是风见气喘吁吁的声音:‘基德没有交出画。他们(组织)的飞机被击败,去向不明,名单,没有落在他们手里。’说到最后一句,风见的语气明显舒缓了不少。
‘好,我看到了。’金发男人答道,也放下心来。
察觉到来自背后的目光,他微微回头。
只见此时此刻,店里的其他人---老板,爱子以及长发男人都在疑惑地望着他,谁也不知道这个奇怪的男人在干嘛,怎么突然间神神秘秘地接起了电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们可以撤了。’安室透小声道,语气却依旧让人不容置疑。
‘是。’得到上司确认后,站在mars外待命的风见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挂下电话,转过身,对身后的众公安也传达了撤退的命令。
与此同时,咖啡店里的安室透走向门口。
推开店门后,他站在台阶上,用余光瞥了瞥周围不远处的几个人影。
见金发男人出来,几个人影的神色也陡然变得严肃。他们没有靠近,而是隐蔽地密切注意着安室透的一举一动。
安室透只是摸出手机,靠在耳朵上,装作打电话的模样。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传到几个人影耳朵里。
‘我已经解决掉了。你不用来了。’说完,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几个人影,似乎有过短暂的眼神对视后,他才若无其事地把手机重新放回兜里。
几个人影像是收到了讯号(命令),立即从四周隐去。
见手下听懂命令,带着埋/伏在这周围的日本公安也撤退后,安室透的表情并无变化,单手插在兜里,重新拉开咖啡店门,返回‘光影’咖啡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