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开会的时候你就待在附近,不准乱跑,”孙尚茗翻开着待会要用到的材料,“无聊就看手机,写题也行最好写化学。”
“……附近是多近?”林澈也没反对,“我可以去人少一点的地方吗?”
“不准靠近校门,你要是像上一次跑出去,回来让你掉一层皮。”
阳光沿着树叶的缝隙落在窗台上,一盆盆多肉被恰到好处地放置在光斑下,叶尖上还盛着露珠。
林澈没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今天开家长会,学生要候在走廊上,等各自的父母上楼后再带他们去找花名册签到,林澈无事可做,扶在栏杆上,任由阳光刺着眼睛,望向黑压压的人群,泪腺有些胀,分泌出保护性的液体。
有的一身正装,一边走一边接电话,有的人衣着朴素,手里提着两袋水果,有的牵着小孩,一家人都来了,手机不停地拍摄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偶尔凑上听筒说两句话。
今天天气真好,阳光耀眼却不炙热,时不时吹起一阵风,文化长廊上盘结的三角梅应风而动,不像前几天阴雨绵绵,冷了人的心情。
林澈无人可等,看腻了,打算找个地方打发时间。
“就你嘴甜。”
女人一身干练的酒红色西装,漆黑的长发,发梢微卷,右耳塞了一只小巧的蓝牙耳机,一双桃花眼笑得风情万种,眼尾荡漾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黎生灿挽着她的手,言笑晏晏,他摘下女人的耳机,借着身高优势举过头顶,说:“哪有你这样来开家长会的?等会老师夸我你就听不见了。”
黎婉晴抢夺不成,一边敲他脑袋,一边挂了电话会议,嘲讽道:“不告状就不错了,夸你?想得倒美。”
“想告也不敢啊,”黎生灿不以为然地拿起花名册,“他们不想吃饭的话就告。”
“德性。”黎婉晴签了字,“做人要收敛点……三点钟方向那个一直盯着我们看的男孩子是你朋友?”
黎生灿微微侧目,林澈并没有对着他们,目光却停留在光洁的玻璃窗上,“这你都能看见?”
“我上学时的追求者比你多一个地球呢,黎婉晴挑了挑眼尾,“长得挺新鲜的,不像某些人一张脸早就看腻了,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被看腻的人略微惊讶地看着她:“你比他老了十二岁啊……算了吧,没可能的。”
“……”她指了指楼下,“跳。”
“我开玩笑,”黎生灿及时止损,“普通朋友而已,犯不着吧?”
“能打炮的妹子对于你而言是普通朋友,周齐也是普通朋友。”黎婉晴看他一眼,“有没有别的称谓?”
黎生灿想了想,朝三点钟方向走去,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把林澈拉过来,后者一脸懵逼,踉跄好几步,黎生灿郑重地对女人说:“一个我睡过的朋友。”又转头朝林澈示意:“我姐。”
“……”
他的音量不大不小,林澈一瞬间就感受到了周遭投来的目光。他不敢直视这个美丽的女人,视线飘忽着问了声好。
黎生灿饶有兴趣地捏了捏他的耳廓:“红了。”
黎婉晴顾忌自己身为“家长”的尊严,很想维护好高大严肃成熟的形象,但看着林澈失措的样子就瞬间破功了,抿着烈焰红唇憋笑,半晌冒出一句:“你有女朋友吗?”
这个女人驰骋商场多年,毕生技能都点在了嘲讽和博弈上了,她优秀得像高傲的天鹅,哪有她夸人的时候。她觉得林澈紧张无措的样子很可爱,五官还没有彻底长开,清冷的眉眼透着禁欲和略微的稚气。但是很明显,她感觉是这样,却没法用言语形容出来。
就比如见到雾凇坑砀,水天一色时,没文化的人只能惊呼一声“我操好看真美,”文化人却说,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
“……”黎生灿不着痕迹地带着林澈往后退了一步。
偏偏黎婉晴好死不死又来一句:“哎,要是你是我弟弟就好了。”
黎生灿嘴角一抽,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我竟然没发现你还有姐弟恋……不,忘年恋的癖好。”
其实黎婉晴不过是在故意逗他,看着他红得能滴血的脸,她愉快地无视了黎生灿的废话,笑道:“林澈是吗,我发现你好容易害羞啊。”
把黎婉晴撵去开家长会后,黎生灿和林澈坐在走廊的图书角,一个看书一个看手机。
“林澈。”他指着屏幕上一只羞涩的大白兔拟人,一对兔耳朵软软地垂下来,“特别像刚才的你。”
“……”林澈欲言又止,“你干什么?”
黎生灿捏住了他的耳朵,掌心覆在上面磨蹭,林澈有些敏感,他忍不住颤抖一阵,身子往旁边避了避。
林澈无法适应这样的触碰,他总有种无法言说的感觉,皱眉道:“别动了。”
揉一揉就能变红,黎生灿眼疾手快的拍了一张,林澈无奈地捂着脸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