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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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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叶在树下堆叠了一层又一层,孤独的大树伸展荒凉的手臂,妄想接住每一个枯死的孩子。

它像是合拢了手掌,掌心里的宝藏却逃不过被秋风带走的命运,从指缝中流逝。

黎生灿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上了高中之后,他的身高就猛地往上蹿,此刻穿上剪裁合身的西装,看上去和成年人无异。

他轻轻把外套脱下,披在面前的墓碑上,拨开细碎的腐叶,摆上一束曼珠沙华,席地而坐。

他打开饭盒,仅仅是一碗简单的蛋炒饭。说不上色香味俱全,它还冒着热气,卖相平平,鸡蛋和饭粒黏在一起,还残留着小块蛋壳。

黎生灿尝了一口,当即被咸得抿紧嘴唇,然后继续狼吞虎咽,舌尖自虐式地感受着咸涩的米粒。毫无形象地吃完后,他把空的饭盒对着灰白的墓碑晃了晃。

“我做的。”他骄傲地说。

少年扬起的嘴角沾上了一粒米,他浑然不觉,盯着碑上的黑白照片,有些孩子气道:“比你做的好吃多了。”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打破了深秋的宁静。

黎生灿皱了皱眉,拿出手机,看着上面显示的号码。

“杜醇?”

林澈往衣领里缩了缩,明明几天前还艳阳高照,这会就突然冷了,气温骤降,一发不可收拾。周六晚,吃过晚饭后,他们打算去看电影。

“冷吗?”黎生灿在app里订了两张八点场的电影票,“我有点热,要不外套给你穿。”

“不用了。”他说。

电影院里暖气开得很足,兴许是天冷了,人并不多,这样也好,不用担心林澈会不会紧张。黎生灿取了票,问他:“吃不吃爆米花。”

“……爆米花是什么?”

“……”

黎生灿手指一僵,对着售票员说:“来一份爆米花。”

他把票给林澈,揽过装得满满当当的爆米花桶,拈了两颗黄灿灿的爆米花粒往林澈嘴边凑:“尝尝。”

林澈下意识地避开,盯着他的指尖,犹豫一阵,黎生灿仍然没把手放下,停在半空,他看着他,眼神很温和。

像是在邀请。

林澈垂下眼帘,抿了抿嘴唇,身体微微前倾,薄唇微启,雏鸟啄食似的衔走了他手上的东西。

舌尖首先感受到的是牛奶般的香甜,爆米花渐渐软化,林澈忍不住嚼碎了吞下去,伸手拿了几颗,眼里出现了三岁小孩见到新事物时的奇异。

“挺好吃的……怎么了?”林澈往放映厅走,见黎生灿没跟上来,回头看他。

黎生灿站在原地,抬起的右手缓缓放下,神色复杂地看着林澈。

“没怎么,进去吧,”他摸了摸发热的耳根,跟了上去,“要开始了。”

放映厅里零零散散的坐着十几个人,巨大的荧幕上正在播放广告。

“在看什么?”

某天中午,黎生灿凑到他身边。自从家长会之后,他有事没事就喜欢跑来林澈这里打发时间。林澈夹住书页,把封面展示给他。

“告…白,凑佳苗的?”

“嗯。”

林澈大部分时间都在学习,能沉下心来认真看会儿书的时间并不多,看了一个月,这才快看到结尾。林君逢也没有特地催促,好像那场奇怪的“作文指导”并未发生过。

黎生灿告诉他,这本小说的电影重制版刚刚上映,不如去看一看。

他记忆中最后一次看电影是和孙尚茗一起。当时还是情人节,人民教师为了看成喜欢的电影并且不会在电影院里孤家寡人,强行带上了还在放寒假的林澈。至于看的什么,他当时才十岁,没什么印象。

“你没吃过爆米花吗?”电影开始后,放映厅里十分昏暗,黎生灿悄声问他。

林澈揉了揉眼睛,尝试着适应黑暗,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他说:“没有。”

他甚至不知道那个东西叫什么。他只知道是摆在玻璃箱里,箱子顶部有一个装置,里面会不停地跳出米白色的小球。他好像跟没有童年,他能记住的那些,都不是一个孩子该记得的。

亮起的荧幕并没有照亮黑暗的空间,前排的小孩子正在调皮的四处奔走,情侣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影片使用了偏冷的色调,打闹嬉戏的学生们无视了讲台上的教师,乐此不疲地发着短信。这样的场景,配上了特殊的滤镜之后,让人完全无法感受到青春的活力,反而像是诡异的默片。

阴沉的画面往往昭示着悲剧的开始。

“爱美的死并不是意外。”

“她是被我们班里的同学杀死的。”

女教师在黑板上写下一个“命”字,指甲剐蹭到黑板,传出刺耳的声音。

生命的意义。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呢?

林澈静静地坐在柔软的座椅上,异样的感觉在心底悄悄滋长。

蜷缩的食指悄无声息地摩擦着指腹,冷汗湿了掌心。眼前已不是电影的画面,也许是被谁偷偷替换了录像带。

系统默认的铃声响了两次,女人烦躁的按掉来电,在第三次振铃时扔下衣架,气急败坏地朝听筒里吼了一声:“谁啊?有病吧??”

“请问是崔胡兰女士吗?”

“您的丈夫今晚十一点在……”

崔先生酒后驾车,把刹车踩成了油门,直直撞进中央公园绿地的池塘里,捞上来时人已经如池水冰冷。

林澈窝在沙发里瑟瑟发抖,上衣脱了一半,后背是新旧交替的鞭痕,蝴蝶骨突兀的暴露在空气中。他悄悄地回头看,看着女人的怒气渐渐平息,艰难的消化着通话的内容,然后瞪大双眼,整个人几近疯狂。

“不可能……!”她猛地深吸一口凉气,“他喝酒之后从来不会开车,你们、不可能的,这不可能!”

“但是驾驶证已经证实了这是您先生没错……”

她掐断电话,随手甩到茶几上,屏幕碎了一角,嘴里还喃喃自语。她开始剧烈的咳嗽,察觉情况有异时已经晚了,腿脚已经发软。

“什么能保护你们的生命?是父母还是武器?”

女教师平静地面对着台下吵闹的学生,她漫不经心地走下台去,附身对一个女同学说,以后不要在半夜给我发“好想死”之类的短信了。

曾经有一位男老师在夜里收到女学生的求救短信,赶往酒店后却被她拍了下来,歪曲事实,家长闹到学校里,一发不可收拾,男老师从此名誉扫地。她娓娓道来,学生们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又开始窃窃私语。

“凶手有两个人。从现在起称他们为a和b。”

少年a希望博得母亲的青睐,制造“处刑机器”折磨动物。少年b明知老师的小孩并没有死,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一个“没用的人”,笑着把她扔进泳池。女教师明白即使两人被捕也会受到《未成年人保护法》的庇护,决心自己展开复仇行动——让他们在无意识中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老师,你听到了吗?珍贵的东西,消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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