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班第一天，同学们彼此还不算熟络，放学后，林澈像往常那样收拾东西，背上包准备走人。原来那些同学他尚且不熟，更何况是分班之后。

也不知道走的那些人里，有没有人他曾记得名字，有没有人叫过他的名字。

“林澈。”有人叫住他。

林澈心里一紧，黎生灿把手搭在他肩上，十分自然道：“回宿舍吧。”

“……”

“你为什么要内宿呢。”校道上，他们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外，林澈说。

“一言难尽。”黎生灿也不想说是因为在租房合同到期后又被他哥坑了一把，溪城六中的住宿条件不是很好，床位紧张，可孙尚香就是有本事把他弄进来，嫂子发话了，他怎么说也说不动。八壹中文網

看出他不是很想说的样子，林澈没再追问，只是觉得有些不安。

这种感觉就像是守着自己的小世界久了，突然就闯进一个人，而且还是黎生灿。

也许他越是回避，越是远离这个人，彼此之间的距离反而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小，如磁石般被引力牵扯着两两相撞。

既然避不开，那就算了吧。林澈心知肚明，如果真的有意避开他，为什么还会在余光中偷偷的看他，留意关于他的所有事情，在那个夜晚分给他一半床榻，告诉他自己的身世，跟他一起去看电影。

然后收下他的玫瑰。

就这样在逃离的途中渐渐深陷。

“想什么呢。”黎生灿问他。林澈停在门口，却迟迟没有拿出钥匙开门。

“……没什么，”他开了门，“还有一把钥匙，待会给你。”

黎生灿在这里住过，知道卫生间的热水往哪边拧，不用林澈再加以说明。

他的床在上铺，这位少爷不知多少年没睡过这样的床了，洗完澡爬上去时有一股幼稚的新鲜感。

床自然是比公寓里的小许多，往下睡一些就能顶到床杆，黎生灿躺在床上，开始玩手机。

林澈想再看会书，又怕影响到黎生灿睡觉，一时不知该做什么，犹豫片刻只好钻进被子里乖乖睡觉。

即使闭上眼睛，也挡不住愈发浓重的入侵感。房间里多了一个人，卫生间里多了一套洗具，这些微妙的变化让他有些焦虑。

他睡不着，把头蒙在被子里，每到冬天就是这么睡的，一是暖和，二是觉得安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林澈仍然是一点睡意也没有，心慌困扰着他，翻来覆去却怎么都睡不舒服。

估计是又失眠了。

他叹了口气，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打开迷你台灯，动作极轻地在抽屉里翻出一小瓶药片。

那是上次方泽拿给他的。在那之后断断续续地吃了几次，林澈拧开瓶盖，药片在塑料瓶里轻轻碰撞。他倒了几粒，想仰头闷下去，却又回忆起方泽的嘱托。

“你的身体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药物只能缓解你的情绪，无法起到治愈的作用。”

“我不希望你用药。”

林澈看着瓶身上印着的各种生僻字，他渴望着药物的作用，像吸毒者依于毒品。

末了，他关上瓶盖，舒了口气。

“还不睡吗。”头顶穿来一句，林澈吓得抖了一阵，有些欲盖弥彰地把药瓶扔进了抽屉里。

“这就睡了。”林澈重新回到被子里，“我吵醒你了？”

“没有。你感冒了吗？”

他是看见那瓶药了。

剧烈跳动的心脏渐渐平静，黎生灿看不见他躲闪的眼神。末了，他说“只是一些钙片而已。”

黎生灿跟他道了晚安。

躺平之后，黎生灿摸出手机，在搜索栏里输入药物的名字。

搜索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他看着那一长串的介绍，突然明白了孙尚茗之前跟他说的那些奇怪的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