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母字字如刀,刀刀戳心,说完后似乎也知道会气到谢同光,于是端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趾高气昂地看着谢同光,面上得意非凡。
谢同光气得七窍生烟,只觉得所有的气血都往头顶涌入,怒意攻心之下,就连向来姝丽的眉眼都生出了凶悍的神色。
他其实对女性这个群体是带着满满的排斥的,但对孟母,终究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如果说一开始是为了爱人而想要跟面前这个生养了爱人的女人好好相处,后来则是为了自己的爱情强行压下厌恶,忍耐着这个女人的苛责,那现在就是直接放出满心满眼的真实情绪——仇恨与厌恶。
孟母的言语中将他贬低得一无是处,在她的话语中,好像只要是女人,就都可以与孟加益在一起,就连残障的女人都比他这个真爱孟加益的年轻男人好。
虽然他也知道这是带有水分的气话,可这并不妨碍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这对他来说,是莫大的羞辱。
他也不忍了,直接推翻了来之前做好的要软硬兼施,让孟家二老接受他的打算,转为狠狠甩出孟加益的病历单。
他的面上满是即将出口恶气的畅然,甩出病历单的动作像是砸出要将人砸成肉泥的大锤。
“死老太婆,还做梦呢?孟加益他不行啦,不管你给他娶谁,再能生的女人都生不了你心心念念的孙子,哪怕你给他扒拉一个天上的仙女,不行就是不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他生不出孩子啦!”
病历分量轻,但耐不住愤怒的谢同光用力地砸向孟母,病历单轻飘飘的,却像是索命的预告,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残影,直到打到孟母的肩膀处这才滞了滞,随后无力地跌落,散成一片。
孟母无暇去管这不痛不痒的一击,反而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谢同光觉得解气极了,这一幕煞是好看,尤其是眼前死老太婆错愕的表情,简直是让人感到心旷神怡,灵魂都飘飘然了。
他继续张阖殷红的唇,语气轻柔,却满是恶意,眼里则弥漫着毫不掩饰的怨毒。
“死老太婆,你不知道吧,都是你们逼的,你们天天跟他争吵,逼他做不想做的事,把他逼出毛病了,他现在不仅名声臭了,连那方面都有心无力了。
瞧瞧,这是加益的病历报告,他跟你们讲去呼市、京市出差了?哈哈哈骗你们的,他请假去看病了,能治好的可能大概也就跟你能返老还童的可能差不多吧,还孙子呢,下辈子吧!”
孟母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飘忽,最后定格在了前方地上散落的一张写了密密麻麻小字的一张纸上。
想去捡来看看,但又不愿意再看,于是便像触电一般转移了视线。
她感觉胸口刺痛,明知道眼前男人应该不是说假话,却还是不愿意相信。
俄而,她深吸一口气,猛地上前一步用力推着谢同光,唾沫横飞地把他往门外撵。
“滚,你滚,你这个贱人,你就是处心积虑想来害我们孟家的,你怎么这么贱,居然还伪造病历单?
怎么?是想趁着加益不在家,想其实我们老两口,给你腾地方?你休想,我一定要等到加益,让他看清你的真面目,你这个蛇蝎心肠的贱人,有娘生没娘养的畜生……”
谢同光一时不察,被孟母推了个正着,随后便嫌恶地躲避着孟母的手脚,躲着躲着就被推搡到了门外。
听着孟母粗俗的咒骂,谢同光撇撇嘴,装模作样地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随后轻描淡写地说出最气人的话。
“哼,伯母,我要是你就不那么自欺欺人了,病历这玩意你儿子就是当医生的,真假那还不好判断吗?骂我没用,事实就是事实,呵,算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好好看吧,记得吃速效救心丸啊!”
说罢,便拍拍屁股走了,徒留门旁边几乎站立不住的孟母咬牙切齿。
半晌,她发泄一般地用力关上门,听着一声响亮的声音传开,孟母这才板着一张青青白白的脸转身。
一转身,就看见孟父不顾形象地蹲在地上,颤抖的手上正拿着一张病历单细细查看。
孟父的眉头越蹙越紧,面上惊疑不定,最后化为一种不祥的凝重。
见此,孟母脸上霎时失了血色,也迈不开脚步了,怔愣着站在原地,哆嗦着嘴唇子问道:“老头子,你看什么呢,那肯定是小贱人伪造出来骗我们的,你不要看,咱们要相信加益啊,要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加益一定会告诉我们的……”
孟母一紧张就会啰嗦,孟父早知道她这毛病,现在她又犯病,说明她心里也是直打鼓的。
孟父深呼吸两下,然后加快手上的动作,将散落的纸张全部捡起来,然后才慢慢起身。
拿着那些纸张走向沙发的短短路程他走得格外沉重,待到坐定,他又拿起一张细细查看。
孟母也反应过来了,深一脚浅一脚地过来,满脸晦色。
孟父终于看完了,憋着的气始终发不出来,郁闷的他抬手便够向茶几上的半包烟和打火机。
颤抖着点上了烟,再递到嘴边,刚抽了一口,便像是想起了什么,顿了一瞬后便将刚吸了一口的香烟掐灭,随手扔到了烟灰缸里。
孟父深呼吸几下,终究没压住情绪,一字一字挤出牙缝道:“老太婆,你来看看,看看你的好儿子,看看这个咱俩引以为傲的好儿子,这么大的事儿,他也敢瞒着,作孽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说到后面,甚至隐隐地有控制不住的哭腔出现。
可孟母却对那几张纸避如蛇蝎,捂住嘴巴不停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