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 太子登基的消息传到汉州。 秦怀道收到情报后将自己关在书房闭门思考,谁都不见。 大唐易主,朝廷必然另一番风云,别的不说,长孙无忌封为太尉兼检校中书令,知尚书、门下省事后,军队,中书、门下、尚书三省全都一手抓,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尚书省、门下省本归房玄龄管,但朝廷给出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房玄龄卧病在家,无法理政,而今外敌入侵,政务紧急,耽误不起,这意味着房玄龄被排挤出局,长孙无忌大权独揽。 长孙无忌掌管吏部多年,威望甚重,门生故吏无数,家中更是富可敌国,一旦掌权,必然能调动无数资源扭转局面,已经不适合出兵支援。 让秦怀道没想到的是牛进达,开府仪同三司,算是文散官最高阶,从一品,可以自置幕府与幕僚部属,享受与三师、三公一样待遇。 一个武将封为文官,却又掌管守护长安武事,事情透着蹊跷。 牛进达这人秦怀道打过几次交道,为人正派,爱惜士兵,并不揽权,对李二也是忠心耿耿,为何倒向李治?难道是圣上的意思? 更蹊跷的是武士彟,一个利州都督被提拔为辅国大将军,接管长城防务抵御突厥,连升几级,秦怀道想到感业寺的那个女人,难道她又跳出来搞事了? 一番权衡,秦怀道目光落在地图上。 武士彟经商出身,资助唐国公李渊晋阳起兵有功,名列“太原元谋功臣”之一,官至工部尚书,封应国公,李世民即位后历任豫州、利州都督,算是文官,虽有些才能,但能守住长城防线? 秦怀道不由得看向情报中提到的两个人,李思行、李高迁,担任武士彟的左右副帅,记忆中这两人跟着李渊骑兵,军功赫赫,都做过骠骑将军,算是知兵之人,不过年岁已老,居然跟武士彟搞到一起了? 由这两位老将辅助,长城一线应该问题不大。 局势大变,如果朝廷击退突厥和吐蕃,出兵就有入侵、造反之嫌。 “还出兵吗?”
秦怀道看着地图久久不语,心思难定。 好一番权衡,秦怀道一拳砸在桌子上,猛地起身,大踏步走出书房。 书房外,将士们都在等待,一个个目光热切地看过来。 身为武将,谁不想开疆拓土,扬名天下? 李靖上前,郑重提醒道:“汉王,局势已变,但三思,否则会背负一生骂名。”
“无需多说,我意已决。”
秦怀道举手打断,看向众人。 众人一看这架势是要继续打,都兴奋起来。 李靖也理解大家的心思,自己何尝不想打,但打大唐不行,这是底线,也是原则问题,还想劝解,见秦怀道目光坚定,锐利,显然有了决断,叹息一声,不再说什么,退了下去。 “诸位!”
秦怀道沉声说道:“太子李治登基,本王岂能不去道贺?本王的妻子也该接回家,此行长安只为道贺,迎娶,顺便护送商队过来,拯救汉州民生,但谁要是敢不开眼,咱们的刀也不是吃素的。”
“好!”
“道贺,迎娶!”
众人兴奋地吼道,这个理由光明正大,谁也挑不出毛病,至于打不打,不是说了吗,谁敢不开眼,就打算,至于什么叫不开眼,是不是不开眼,谁不开眼,还不是大家说了算? 李靖一听不是直接举反旗,道贺和迎娶公主公主合情合理,也是作为朝廷汉王的本份,至于带兵过去有违礼制,战时路上不安全,还要护卫商队来汉州,带兵不是很正常吗? 出师有名,谁能说什么?一颗心彻底放下。 秦怀道见没人反对,冷着脸继续说道:“罗通、段瓒、程处弼!”
“在!”
罗通三人越众而出,郑重抱拳。 “命你三人兵发吐蕃,按计划行事,此战只为制造恐慌,缴获粮草,俘虏人丁,不得有误。”
秦怀道命令道。 “遵令!”
三人大喜。 罗通是闻战则喜,有仗打就行,还是独立领军,想想都兴奋。 段瓒心里憋这一口气,看着吐蕃方向喃喃自语道:“兄弟们,我马上就要去看你们了,当初的仇恨时刻不敢忘,是时候雪耻了。”
至于程处弼,一直在等机会领军出战,证明自己,和其他兄弟一样成为一军之长,机会当前,心中激动不已。 “卫国公,苏定方!”
“在!”
“命你二人带兵北上,务必拿下伊州、西州要塞,抢夺吐蕃军辎重粮草,一旦突厥主力后撤,无需拦截,放起返回即可,此战以卫国公为主。”
“遵令。”
两人郑重应道。 “薛仁贵!”
“在!”
“出兵奇袭叶城,拿下后剿抚并重,将四周部落牛羊,人口全部迁移到汉州,军队退守于阗,此战当速战速决,如闪电一般,一击即消失,让突厥人摸不清底细,不知道是谁干的,可为闪电战。”
“遵令!”
薛仁贵一点就透,两眼发亮。 “李德謇,李义协、程小妹、尉迟灵儿,王玄策。”
“在!”
李德謇五人越众而出,抱拳躬身。 “命李德謇坐镇汉州王府,统筹大局,王玄策辅助民政,李义协、程小妹和尉迟灵儿协助护卫王城安全,不得有误,王城乃根本所在,拜托了。”
王玄策脑子灵活,那批挖来的进士考生都由王玄策带着,算是汉王府的文官,辅助李德謇负责民政最合适。 至于安全,有李义协这种猛将在,加上李德謇通兵法,还有程小妹和尉迟灵儿协助,兵马三万左右,守住城高且坚的汉王城完全没问题。 “遵令!”
五人郑重应道,虽未能随军去战斗,但留守王城也是莫大的荣誉,更是秦怀道的信任,不可辜负。 “房遗爱、罗章、罗英、罗武何在?”
“在!”
被点到名的四人出列。 “以罗章为先锋,房遗爱为中军,罗英和罗武拱卫中军帐,沿途汇合安国公和程处默,走陇右,去长安道贺,迎娶。”
“遵令!”
四人郑重应道,杀气腾腾。 秦怀道说着看向程咬金,叮嘱道:“卢国公,玉门关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
程咬金郑重应道。 “诸位,此战关乎汉州未来,不得不战,各自准备,三天后祭旗出征。”
“遵令!”
众人轰然喝道,气势冲宵。 …… 凉州的一条小路上。 一支部队拼命赶路,风尘仆仆,疲惫不堪。 为首的正是徐世绩,一身战甲满是血污,蓬头垢面,眼睛里不满血丝,还有无尽的恨意,忽然勒马停下,对身后众人大喊道:“兄弟们,快点,快更是,翻过前面那座山再休息。”
“蒋军,兄弟们实在跑不动了。”
一名校尉苦着脸喊道。 “跑不动也得跑,兄弟们没死在战场上,死在和突厥的搏杀中,难不成要死在自己人手上?那些混蛋紧追不舍,说话的功夫就会追上,必须甩掉才能活命。”
那校尉喊道:“大将军,您带人先走,走不动的留下,跟他们拼了,给大将军争取时间。”
“不许胡说,就算留下也是老夫。”
徐世绩大吼道。 一名中郎将跑上来,大声吼道:“兄弟们,朝廷不仁,要置我等于死地,已经有那么多兄弟倒下,不能再死人了,这个仇必须报,只有活着,找到汉王,咱们才有机会报仇雪恨,替惨死的兄弟们讨个说法,都跑起来。”
“对,报仇!”
“我们要报仇!”
“都跑起来。”
将士们纷纷大喊,相互打气,速度顿时快起多。 中郎将看向徐世绩,低声说道:“大将军,终归是血肉之躯,这么跑不是个事,何况兄弟们缺衣少食,前路凶险啊。”
“无妨,沿途都是吐蕃或者突厥人,挑落单的一路杀过去就是,以战养战,长城一战咱们没死,朝廷灭口咱们活下来,这一路同样能活,也必须活下去。”
徐世绩杀气腾腾地说道,看向长安方向的眼眸满是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