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苏乔吃过早膳,准备出门查验药方一事,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苏妍。
她的那个心机白莲花庶妹,虽是庶出,可是苏家待她不薄,她却忘恩负义,联合外人一起反过来害了苏家。
“妍儿来晚了,没能第一时间来看望姐姐,姐姐莫怪。”来人一身月白色衫裙,脖间雪色狐裘,衬的一张未施粉黛的脸更加柔弱。
苏乔拿着白玉耳坠的手一顿,抬头瞥了一眼苏妍,身后的小丫鬟扶着她进来,一副弱柳扶风之态。
苏妍话虽如此,语气却并未半分歉意,睁着眼睛,看起来纯良无害。
要是上辈子大大咧咧的苏乔可能还会傻傻的相信苏妍是想对她好的,可就是这样的一张看上去人畜无害的脸,上辈子把她耍的团团转,夺走了她身边的一切。
“无碍,你我既是姐妹,我又怎会怪你。”苏乔慢悠悠地戴上耳坠,面色平静,转过身来看着背后的人。
苏乔无意现在与苏妍撕破脸皮,时间尚早,一切事情尚未定性,来日方长,该做的一件都不会落下。
“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定是不会怪我的。”苏妍脸上一笑,吩咐丫鬟呈上一个檀木盒,“姐姐大病初愈,这是上好的燕窝,给姐姐补补。”
“多谢妹妹的一番好意,妍儿长大了,知道关心姐姐了。”苏乔拉着苏妍的手,微微一笑,看了一眼玉柳,玉柳随即上前接过了檀木盒。
“姐姐今日打扮的如此好看,是要出门吗?”苏妍艳羡地看着苏乔的白玉耳坠,妒忌在眼中一闪而过。
那耳坠光泽无暇,不似凡品,苏乔是苏家嫡女,从小备受宠爱,外祖张家也是世家大族,自然是什么好东西都不缺的。
哪像她一个庶女,母亲林姨娘无依无靠,势单力薄,做什么都要低苏乔一等,从小便是如此,苏妍的内心止不住的怨怼。
“今日天气尚可,约了好友一同赏玩,妹妹可想跟着一起去?”
本朝民风开化,没有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习气,女子亦可约上三俩好友出街游玩,不做那深闺之中的娇小姐。
苏乔原本就无意与她一同前往,约上好友也不过只是做了个幌子,查询药方一事才是当务之急必须要做的事情。
上一世自己就一直没有关注过阿娘的身体,知晓时毒素早已深入五脏六腑,已然病入膏肓,如此看来,得需早早查清下毒一事。
“多谢姐姐好意,可现下年关将至,府中事情繁多,姨娘一人难以应付,我自是要帮衬着姨娘的,就不能与姐姐一同前往了。”
苏妍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语气倒有些趾高气昂,一改脸上的郁闷之色,觉得自己倒是扳回了一城。
“这样啊,那妹妹快些去忙吧,以府里为重。”苏乔脸上依旧是浅浅的笑意,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含着一抹讥诮,一闪而过。
苏妍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虽是笑意,可总觉得苏乔跟以前相比有什么不一样了,好像自己的小心思都能被她看穿一样,这种感觉让她有些不安。
苏将军和苏大公子远赴边疆后,大小事都落在了苏夫人头上。
苏夫人本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打理府中上下颇有吃力,再加上这两年身体逐渐的虚弱,林姨娘直接就将管家一事揽了过来。
苏乔上一世从未关注过这个事情,苏夫人自知做不好的事,索性也就放任林姨娘处理。
可林姨娘出自小门小户,常常做事贪图蝇头小利,还经常从府里账房支走大量银钱,到后来,因为少了钱财支持,苏府的一些铺子直接开不动了。
“林姨娘也辛苦了,”苏乔抚平了袖口的褶皱,站了起来,“玉柳,一会让夏盈从库里挑些补品和首饰给林姨娘和妹妹送过去。”
苏乔此话一出,苏妍刚才内心产生的那点不安,慢慢地压了下去,仿佛刚才在苏乔眼底看到的冷意只是她的错觉。
她的这个嫡姐啊,还是一如既往的愚笨,她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苏乔都没能明白她话里有话,还乐呵呵地关心她们。
苏妍领了谢,满面春风得意,带着侍女离开了。
甫一走,玉柳一脸愤恨,忍不住道:“要不是夫人身体一直有恙,又怎么会轮到她们主事,我们都还没说什么,她们倒是先来摆架子了。”
“玉柳,祸从口出,这话也只能在我跟前说说,让人听了,难免招惹麻烦。”苏乔走到案几前,铺开纸,提笔写下寥寥几列。
“不过,是你的别人再怎么抢都夺不走。”苏乔冲着纸上吹气,墨快干时,卷了起来放在袖子里,抬脚往外走。
苏乔打开檀木盒,看着里面晶莹剔透的燕窝,冷笑一声。
阿娘身体一直不好,才让林姨娘有机可乘,父亲乃一介武将,对府中之事不大上心,又远在边关。
现在苏乔可不再是当初的那个一事不懂、识人不清的大小姐了,经历了上一世的那些事,苏乔早已看透了她们不堪的内心。
玉柳看着苏乔,觉得自家小姐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以前的小姐太过天真,总是觉得人心本善,可就光这宅院里的腌臢事就数不胜数了。
现在的小姐,眼睛里充满了坚定,有自己的想法,也懂得保护自己了。
“对了,差点忘了,立马让华春去把库里的东西都清点一边,在夏盈送去之前,所有出去的东西都要记录在案。”苏乔昨晚想了许久,始终觉得身边的威胁还是要尽早除去。
夏盈此人留不得,当务之急,是要抓住她的把柄。
府里事情安排完,苏乔带着玉柳出了府。
街上人来人往,各种小摊小贩热情的吆喝着,人世百态,一切都还是最初的模样。
苏乔找到一家药铺,看了看周围,并无异常,才走进去。
“客官,你是要看病还是抓药?”柜台的伙计招呼着,看向面前谨慎的女子。
“麻烦帮我找个大夫,我有一些事想咨询一二。”
伙计跑进了后房,很快便出来了,后面跟着一个衣着朴素,满头银发的老大夫。
苏乔拿出昨天从药罐里掏出的药渣和今日写下的药方,“烦请大夫帮我看看,此药方和这些药渣有无异常。”
大夫见眼前的女子锦衣华服,打扮不似寻常人家,猜测恐是家宅不安,也没多问,伸手捻了捻那药渣,放于鼻尖仔细嗅,复又看向那药方。
大夫看着药方,“这药方倒是并无不妥,是治疗风寒常用的方子。”
苏乔看着这张方子,是按照阿娘给自己的那张方子原样誊写下来的。
忽然,大夫眉头一皱,“只是这药渣里有些古怪,多了一样杏仁。”
苏乔看着那糊成一团的药渣,开口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这方子中的黄芪,万万不可与杏仁同用,二者相克,不宜一同食用,”老大夫一脸凝重,“轻则热火难消,重则毒火攻心,难以调养。”
“大夫可确认仔细了?”苏乔攥紧了帕子,居然这么早就对阿娘下手了。
“我行医大半辈子,分辨些药材断然是不会出错的,不过这药渣中并无杏仁残渣,只是一些药粉。”
苏乔听完大夫的回答,付了银钱后,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旁边的玉柳一脸担心的看着,没想到夫人的药方竟然有问题。
苏乔七拐八拐,带着她走进了一家糕点铺前。
阿娘爱吃这家“薛记糕点铺”里的梅花糕,阿爹在时总会隔三差五的过来买。
苏乔想带回去一些给阿娘,自阿爹离开,阿娘怕不是很久都没有吃过了。
这时,斜上方楼阁的窗户上,一个面容俊秀的男子站立于前,目光紧紧地盯着糕点铺前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