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文是在施皮茨小镇上遇到她的。
在地图上都很难找到的小村落,他爷爷奶奶在那里买了个庄园过老,跟现在那里的旅游资源快速开发不同,十几年前施皮茨小镇还只是一个隐藏在山谷湖边的临近小镇,没有被人工开发过的小镇风景优美,入目的景色每一眼都堪比一副精美绝伦的风景画。
那个时候,钟文跟他的爷爷奶奶是镇上唯一的华人家庭,大家对来自远方的黑头发黄皮肤,浓眉大眼的东方人十分好奇,却也很热情。
只是因为语言的不同,钟文在那一整年都过得很孤单,虽然学校里的同学都很热情,但是因为文化差异,钟文喜欢的漫画,游戏,他们都不喜欢,就很难玩到一起去。
因为孤单,他郁郁寡欢,爷爷奶奶察觉到了,也心疼得紧,他可是钟家唯一的独苗苗,委屈谁都不能委屈他呀,他们都准备舍弃自己的养老生活陪着钟文回国了,正逢新学年开学,钟文去上学,却在校门口遇到一个扎着高高的马尾辫,挎着小背包,穿着嫩黄色连衣裙的东方女孩儿。
她的头发乌黑亮丽,双眼大而有神,钟文之所以光看一眼就能知道她是国人,是因为她正在跟她身边的女人说着流畅优美的国话。
她应该是在求那妇人什么事儿,那妇人没答应,她就拉着她的手撒娇:“妈咪,今晚上你不用来接我,我能自己回来的,好不好嘛!”
手臂被抓着甩来甩去的妇人也是被缠得无法了,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脑门儿,一脸宠溺:“行,行,行,我不来接你,但是放学了你一定要赶紧回家,今天家里给你办了宴会,一眨眼我的妙妙小宝贝儿都这么大了,妈咪好开心呀。”美艳温婉的夫人说到感动的地方,忍不住用手绢抹眼泪。
那女孩儿赶紧低头安慰。
碰巧这时,钟文走到了他们身边,女孩儿看到了他,惊讶大叫:“妈咪你看,你好呀,老乡!”八壹中文網
她的大声呼喊引来了不少注目,很多钟文七年级的同学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见到钟文羞赧,妇人赶紧娇嗔的拍了女孩儿的手一下,对着钟文落落大方的伸出了手:“你好,我叫甄云月,这是我女儿甄妙,你一定是钟家的公子钟文是吧?”甄云月在移居到施皮茨的前调查过,这里只有一个东方家庭。
就这样,钟文认识了甄妙。
作为镇上学校里唯一的东方面孔,两人很快就成为了朋友,钟文喜静,甄妙却是闹腾活泼的性格。钟文喜欢看书,甄妙却只喜欢到处逛逛逛玩玩玩。
两人在镇上用脚步丈量了那个小镇的每一寸土地,一起看了每一天的日出日落。
两年后,钟文的爷爷逝世,奶奶的身体日益衰老再也无法担任他的监护人,他必须被父母接到身边。
那一年,施皮茨这个小镇被开发了,不断有游客涌入,大街上的东方面孔也越来越多。
正当钟文准备告诉甄妙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却发现甄已经人去楼空,甄妙留了张纸条给他:钟文,我走了,谢谢你在我是甄妙的这段日子留给我的美好回忆,希望以后有缘能再见面。
钟文一直不是很懂,为什么她会说她是甄妙的这段日子。这些年他通过家族的信息网排查过许多的甄姓家族,但是都没找到甄云月跟甄妙这两个人。
甄妙的离开,让长这么大都没红过眼眶的钟文第一次哭了,他也是在那一刻才意识到,他早就爱上了那个会在清晨大笑黄昏里大哭的女孩儿。
她不爱黄昏,说那是一天又过去的证明,美好的一天残忍的结束了的证明。
钟文不懂她为什么这么惧怕日子的流逝,就像是她没有多少个明天了一样。
时间飞逝,再一次见到那张在令他魂牵梦绕的脸的时候,就是在西城的那个深山疗养院里。
他去看望病重的奶奶,在奶奶病床前说起了在施皮茨的那段时光,被疼痛折磨得已无人形的老人露出了笑容,她说她还记得,钟文的第一个小女朋友也是在那里谈得呢。
老人的话让钟文再一次想起了甄妙的脸,恍惚间,他仿佛在走廊上看到了那张脸,只是高马尾不见了,大波浪的长发海藻一样的披散在身后……
鬼使神差的,钟文追出去,就看到了正走进隔壁病房的南桃。
正值盛夏,她身穿一袭浪漫的波西米亚风格长裙,火红的颜色,耀眼夺目,裙摆层叠着镂空花纹,艳丽精致的流苏在脚踝边飘逸,走进病房的时候她正在接听电话,钟文尚未喊出声,病房的门就关上了,门缝合上的那一刻,钟文看到了她洁白如羊脂玉的右耳出上,一颗猩红小痣叫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曾经,在学校后山坡的树下,他跟甄妙在树下野餐,两人并排躺在一次,甄妙侧着身子玩弄着钟文的耳垂,她告诉他一个关于耳垂的故事。
她说她们家的女性都有一个明显的外形特征,就是右耳朵的耳垂上会有一颗小红痣,她有,她妈妈有,她妈妈给她看的她外祖母的照片也有。
钟文不信,甄妙就让他细细端详了一番那颗痣。
那是钟文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看甄妙的脸,虽然她是叫他看痣,但是他的视线却忍不住的往下滑,看到那修长莹白的脖颈,剔透无暇的锁骨,圆润光洁的肩膀……
那颗痣,是钟文这么多年的冲动,午夜时分只要想起,就会让他辗转难眠,大汗淋漓。
记忆里的女孩儿长大了,面貌变化明显但是一颦一笑间的神态却是变不了的,而且,那颗痣,就证明了,她就是甄妙。
后来,钟文多次想要偶遇南桃,只是后面发生了太多的事儿,奶奶的离世,他考上了博士,学业任务加重,他被人威胁离南桃远点,甚至连进入医院的权限都被取消了。
钟文以为是她有男朋友了,只能十分伤心的接受了现状,直到那天,在西大的校园里,他又看到了她,内心的冲动支配者他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