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突然有些尴尬。
宋青苒偏头,看到个约莫两岁大的奶团子骑在羊背上,小肉手紧紧攥着绳子,小脸因为跟哥哥争吵,气得一鼓一鼓的,面红耳赤。
来的路上就一直争论不休,这会儿终于歇下来了,小家伙越想越气,扯开嗓子“哇”地一声嚎了起来。
林嬷嬷赶紧过去哄,“二少爷,三少爷年纪小,您就多让着他点儿吧!”
二少爷宁小纯委屈巴巴,看向亲哥哥宁小北。
宁小北瞥他一眼,走过来耐心哄着还在羊背上落泪的宁小呆,“小呆别哭了,一会儿哥哥替你收拾他好不好?”
宁小呆一面用小胖手抹着眼泪,一面抽抽噎噎地说:“二哥哥的小酥酥都不敢嘁洗,一点也不、不腻害。”
宁小北偷偷瞄了宁濯一眼,低声说:“其实二哥哥的小叔叔跟小呆的小酥酥是同一个人哦,都很厉害。”
宁小呆一听,不乐意了,“我不管我不管!就是我小酥酥更腻害!”
无辜躺枪两次的宁濯一个眼神扔过来,“还哭?”
他一说话,原本还在嗷嗷哭的宁小呆吓得一个激灵,剩下的眼泪全给憋回去了。
林嬷嬷将他从羊背上抱下来,又给宋青苒介绍:“这位是三少爷,二爷家的。”
“这两位是大少爷二少爷,大爷家的。”
宋青苒一听,顿时悟了。
【原来宁濯这厮上头还有两位兄长?那他每个月给我五百两,他那两位嫂嫂不会杀上门来问我要吧?】
宁濯眉心微蹙,昨晚明明已经吩咐府医加大了药量的。
出门前还喝了一次,他不明白病情为何反而加重了。
但还是开口说了一句:“我父母兄嫂均已亡故,这三个孩子,最近会住在庄子上,夫子也会过来上课,你要负责监督他们每日的功课。”
宋青苒:“……”
好家伙,原来五百两雇的不止是外室,还是个带娃保姆。
好叭,看在钱的份上。
宋青苒的视线挪到几个小奶包身上。
大少爷瞧着六七岁的样子,安静站着,小腰板挺直,仪态很到位,活似个缩小版的宁濯。
只是看向宋青苒的眼神里,明显带了几分冷漠和疏离。
二少爷在打量宋青苒,一双眼狡黠地滴溜溜转,转了会儿,似乎有些嫌弃,撇撇嘴,又皱皱鼻子。
三少爷眼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子,哪怕是跟哥哥吵架吵哭了,仍旧紧紧牵着自己的小羊羔不肯撒手。
小羊羔跟在他屁股后头咩咩叫。
喜提三崽的宋青苒冲着最小的三少爷宁小呆笑了笑,“你好呀三少爷,我叫宋青苒,这是你的宠物吗?叫什么名字?”
小家伙后退半步,满眼警惕,张开小胳膊,将自己的小羊羔护在身后。
宁濯道:“没有名字,你可以帮忙取一个。”
宁濯今日之所以带着三个侄子来庄子上,就是为了让他们跟宋青苒更亲近些。
这三个小崽子的爹娘都是为国捐躯的。
只要他们能在赐婚之前对宋青苒产生好感,晋安帝再想削宁家的权,也不至于脸大到违背忠烈遗孤的意愿,强迫他娶一个小崽子们不喜欢的女人。
宋青苒对着那只烤全羊……哦不,小羊羔暗暗吞了吞口水,面上又是羞涩又是惊喜。
“王爷,妾身真的可以给这只羊取名吗?”
“你随意。”
宋青苒挑眉,“那不如就叫‘烤串儿’吧!”
宁小呆:“烤串儿是什么?”
宋青苒大言不惭,“是我们家乡一种寓意祝福的土话。”
宁濯深深看了宋青苒一眼,直觉上,“烤串儿”并不是这个意思。
这一眼,反倒让宋青苒不自在起来。
【这厮盯着我作甚?难道他发现我袜子里藏着早上从老鼠洞里抢来的三枚铜钱了?】
宁濯:“……”
身为霸道王爷的外室,这女人是怎么混到这么穷的?
哦,他似乎忘了给她钱。
宁濯摸了摸腰间荷包,在宋青苒满心期待的目光中,他摸到了一枚铜板。
“……”
片刻后,宁濯摸荷包的手自然而然转为掸了掸衣袖上本就不存在的灰。
“月例月结。”他轻描淡写说道:“到时候自会有人给你送来。”
宋青苒虽然有些小失望,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当打工人那么多年,也没见过哪家公司还没上班就提前发工资的。
把三位侄子送到安置好,宁濯就走了。
林嬷嬷说,王爷从来不在外面过夜。
宋青苒想着,霸道王爷嘛,有点儿小洁癖,睡不惯外面的床再正常不过。
更何况,宁濯不让她管他的事,也不让打听。
宋青苒正好乐得自在。
从林嬷嬷口中,宋青苒还得知了三位少爷的名字。
大少爷宁小北和二少爷宁小纯是异卵双胞胎,今年七岁。
三少爷宁小呆今年两岁半。
“小呆?”宋青苒满脸诧异,“你确定这些都是大名,而不是乳名吗?”
林嬷嬷道:“据说是大夫人怀着大少爷的时候不安生,曾经请高人看过,高人断言宁家这一代的香火要想延续,名儿就得往俗了取。”
“原来如此。”
大概也就是民间的说法,贱名好养活了。
不过宁家也真够倒霉的。
宋青苒本以为宁濯只是给他父母中的其中一方守孝。
没想到,竟是一双父母,两位兄长,两位嫂嫂都亡故了。
家中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宁濯竟然还在孝期养外室?
宋青苒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他到底有何目的。
——
宁濯还在回府的马车上,就听到了街市上的流言。
流言说,宣武王宁濯最近偷偷在京郊庄子上养了一个长相美艳的外室。
“宣武王不是还在孝期吗?他敢养外室?”
“是啊,都还没脱孝就乱来,简直丧心病狂!”
“令人发指!”
“大逆不道!”
“以前不都说宣武王不近女色吗?如今看来,也是个管不住下半身的不孝子,我呸!”
“先王和先王妃都不在了,老王妃又上了年纪,没人管着,放飞自我了呗,哪还管什么孝道啊!”
江远听着那些人的谩骂声,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冲着马车里的人道:“王爷,这……”
宣武王养外室的消息是他散出去的没错,可当时他也没想到会被人骂得这么狠呀!
本以为主子会生气,谁料宁濯竟愉悦地弯起唇角,“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