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苒拿到风筝，回过头才发现有人在看她。
尤其是宁濯那眼神，从未见过，说不出的古怪。
她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怀疑自己脸上有东西，而是——
【怎么那么多人盯着看，这套裙子很值钱吗？宁濯这厮不会是在暗戳戳盘算着拿裙子扣我工钱吧？】
宁濯：“……”
果然，好看的皮囊最好别长嘴。
“哎呀，我们苒丫头是越长越好看了。”
宋兰笑着走过来，让梁氏把风筝拿走后，一把拉住宋青苒的手，又跟宋弘说：“老三，以后挑女婿眼光放高一点儿，你都考功名的人了，有个这么漂亮的闺女，也该给她配个好女婿。”
宋弘但笑不语。
女婿什么的，他压根就没考虑过。
能让他满意的女婿，至今还没出生呢！
“娘，到时辰了，快去给苒苒梳头吧！”
梁氏在一旁提醒道。
宋兰点点头，跟宁濯道别后，牵着宋青苒去了晒谷场。
梁氏抱着儿子，宁小北带着两位弟弟，一一跟了上去。
村里姑娘及笄，梳头礼都会在晒谷场上进行，供所有人观看。
宁濯虽然是她名义上的‘主子’，但到底是外男，不太方便跟过去。
家里有男客，宋弘父子俩和聂成也没去。
宁一见主子望着宋青苒离开的方向出神，凑了过来，低声说：“三爷，今日可是宋姑娘的大日子，您不去瞧瞧？”
宁濯送他一记冷眼，“我来棠梨村是为监督学院建造进度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宁一闭了嘴。
也不知道谁，生怕绣坊的料子不够精致，自己千挑万选才选出一匹，趁着晚上天色黑没人看到，悄咪咪送了过去。
又嫌银楼的首饰丑，悄咪咪自己画图订制。
宁濯当然不会承认他为那个女人做了什么，一切不过是他闲来无事手痒痒想活动活动罢了。
——
晒谷场已经围了很多人。
有老有少，以妇人和小姑娘居多。
宋兰手上拿着桃木梳，一绺一绺轻轻给宋青苒梳着头编着发。
梳一下蹦出一句吉祥话，外加一句女子规训。
然后再逐一把首饰插到发间，最后在额间画上火红的花钿。
宁小呆坐在前排小凳子上，看得津津有味。
旁边宁小纯摸了摸下巴，跟宁小北说：“这女人不说话的时候，其实还挺好看的。”
宁小北没吭声，他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
但是听说女子在成人和成婚那天，是一生之中最美的。
他以前被关在高门大院里，没见过女子成婚，今日倒是头一次见到女子成人礼。
梳了头，簪上发簪和步摇，就意味着成年了。
耳边全是村里长辈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叮嘱，大意跟三从四德差不多。
宋青苒早起到现在都还没进食，肚子早就饿得咕噜噜叫，什么女子规训，什么三从四德，她一句没听进去。
却是在听到宋兰那声“礼成”之后，她整个人都精神了。
大步过来喊上宁小北几人，“走，吃席去。”
宁小北：“……”
为什么他会有一种错觉，宋姐姐之所以乖乖坐在这儿让人捯饬，只是为了接下来更方便吃席呢？
……
成人礼一过，村道上开始支桌摆席。
宋青苒远远走着就能闻到柴火炒菜的香味儿。
今天虽然是她的成人礼，但她爹这个新鲜热乎的头名秀才才是主角。
回到家中，宋弘也摆好了桌。
他只做了一桌菜，是专程给女儿做的，主食煮了长寿面。
待会儿他自己都要去外头的席面上吃。
望着出现在门口，一身红裙的女儿，宋弘欣慰笑道：“我的苒苒长大了。”
宋青苒撒娇，“长大了也爱吃爹爹做的菜。”
宋弘一听就知道闺女饿了，忙招呼着，“那你快进屋，菜已经上桌了，跟表嫂和姑母一块儿吃。”
宋青苒嗯嗯点头，眼神一瞄旁边的宁濯。
【不想社死的话，我劝你小子最好不要去吃席。】
宁濯一直没弄懂这女人心里嘀咕的‘社死’到底是什么。
他突然问宋青云，“在你们村吃席有危险么？”
宋青云想了想，认真说道：“可能，会有吃饭噎死的危险。”
宋青苒：“……”
一个敢问一个敢答，你俩是真会打配合啊！
宋弘闻言，出声道：“本来村人们热情，想请三爷去席上坐坐的，既然您担心有隐患的话，那要不单独摆一桌？”
宁濯原本还在犹豫，但在对上宋青苒那双狡黠的狐狸眼后，他心下一定。
“无需另外安排，既然乡邻们热情，那我也不能拂了宋叔的面子。”
他倒要看看，光天化日之下，到底是哪来的刁民胆子这么大竟敢暗算他。
聂成道：“三爷，我是县里的捕头，您放心，今日有我在，席上不会出问题的。”
宁濯嗯了声。
没多会儿，宋村长亲自过来请，说就等三爷到场开席了。
宁小呆留了下来。
已经满七岁，不能随便和女眷同席的宁小北和宁小纯兄弟俩跟在宁濯身后，随着宋弘父子去了席上。
宋青苒望着宁濯的背影，挑了挑眉。
宁小呆扯着她的衣袖，“几叽，饿饿～”
宋青苒收回视线，勾唇一笑，牵着宁小呆进了堂屋，安排他坐下后，首先给他盛饭夹菜。
贵人不在，少了那层压迫感，宋兰总算得以松口气。
她望着小侄女，“苒丫头，我听你爹说，你为了给村里办书院，要在贵人府上当三年丫鬟，真的假的？”
宋青苒点点头，“是真的。”
“贵人是刚才那位吧？”表嫂梁氏一脸后怕，“也不知道什么身份，气势太吓人了。”
“三年后，你可成老姑娘了。”
宋兰很是在意这个，皱着眉，“十八岁还没出嫁……”
眼瞅着宋兰又要给她上女训课，宋青苒忙夹了菜递过去。
“姑母您尝尝这笋子，挺好吃的。”
梁氏看了眼宋青苒的反应，眼眸微闪说道：“舅舅考了功名，我们苒苒又那么漂亮，以后想娶她的人都得排队呢，哪有嫁不出去的道理？”
“娘您就别操心舅舅的宝贝闺女了，多操心操心您的宝贝小孙子吧！”
宋兰正想以过来人的身份跟这俩年轻人说道说道。
外面突然传来宁小北的声音。
“宋姐姐！”
宋青苒起身出去，问他，“这么快就吃完了？”
宁小北想到刚刚宴席上的事儿，一脸尴尬，“你……你也太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