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濯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应该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宋青苒不禁反思。
【这厮果然在我身边安插了奸细!】
宁濯深邃的眼底掠过一抹沉,所以这是承认了?
看来读心术也并非什么坏事,起码她瞒着他做的一切就休想遁形。
宁濯原本都已经想好要如何让这女人乖乖交代出事实了。
谁料下一刻,宋青苒直接扑进他怀里,捏着粉拳就捶他胸口,“王爷,你以前说话都是温温柔柔的,今日好凶,吓坏人家了~”
嗓音娇软嗲媚,像极了没爪子还想伸出来挠人的小奶猫,挠又挠不痛。
一拳一拳捶在他胸口,心尖尖上的绒毛仿佛都被撩拨开来。
怒火莫名其妙就消下去了大半。
宋青苒抱他极紧,大半个身子贴着他,气息交缠。
宁濯耳尖灼烫,两道长眉却是深深锁着。
“撒手!”
青天白日的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不嘛~”
宋青苒豁出去了,今日一定要把原则问题转移到态度问题上去,否则这事儿就无法善了。
以这男人的雷霆手段,没准还真会手撕了她。
上次去王府她就发现了,宁濯这种头脑精明的人,洗脑是洗不动的。
那就撩拨他,禁欲的人一旦方寸大乱,再大的怒火也能消下来。
想到这儿,宋青苒侧脸在他胸膛蹭了蹭,“除非王爷先答应妾身,你不凶我,否则我就抱着你不放,不仅抱你,我还要亲你。”
本就是在院子里,这一幕不可避免地就被下人看到了。
小丫鬟们纷纷红着脸转过身去,心想王爷好定力,宋姑娘这等美貌,换做一般的男子,谁顶得住啊?
“……你!”
宁濯黑沉着脸,又羞又恼,显然被宋青苒的‘无耻’气到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片刻后,他毫不留情地一把推开她,拂袖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宁一还在外头候着,见状小心翼翼问:“王爷,是准备回府吗?”
宁濯冷冷嗯了声,又道:“回去沐浴焚香,本王要斋戒三日。”
他一向沉稳内敛,这些日子因为这个女人,情绪波动太大了,需要静下心修养回来。
“另外,你安排几个人去给我查一查永乐长公主最近的动向。”
“属下遵命!”
……
宋青苒是真没想到,宁濯竟然还没问罪就这么走了。
林嬷嬷替她急都急死了。
“王爷好不容易来一趟,姑娘不想着法儿留他,怎么还把人给气走了?”
宋青苒巴不得狗男人以后除了送钱都不要来,也不要突然来。
但对着林嬷嬷,她还是娇声娇气地说道:“嬷嬷不懂了吧,总腻歪能有什么情趣?不得偶尔有点小摩擦让王爷时时惦记着我么?”
这种手段,很符合她美艳外室的人设。
否则系统早跳脚了。
林嬷嬷噎了一噎,一时之间竟无法反驳。
——
齐峥到了书院后,先是安置好了那两位少爷和几位上课的老师,又抽空把棠梨村以及附近几个村的大致情况了解了一番。
挂匾仪式这日,请了包括宋弘在内,附近四五个村子的私塾先生。
专门请的宾客不多,但自发前来观礼的村民却是乌泱泱一大片。
因为听说了头一年入学束脩全免,月考年考达到一定成绩还有奖金可拿,家有适龄孩童的大人们便有些跃跃欲试。
为了不让原本在私塾教书谋生的夫子们失业,他们可凭本事考入棠梨书院正式任职。
在一阵阵轰鸣的鞭炮声过后,那块由宁濯亲笔的‘棠梨书院’楠木大匾被工人们挂上了牌坊大门。
有人迫不及待问,“齐院长,是不是过了今儿就可以带孩子来报名了?”
一向性子清冷的齐峥在当上院长后,面对村民的发问时,面上罕见地露出几分负责任的笑容。
“当然。”他莞尔道:“现在也可以。”
村民们一听,马上争先恐后。
“我我我!我先来,我儿子今年五岁,应该可以开蒙了吧?”
“我儿子七岁!”
“我儿子六岁!”
报名登记的事,有老师们负责,齐峥无需操心。
他只是听着村民们此起彼伏的高喊声,渐渐拧起了眉头。
先前还能见笑容的俊美脸庞,没多会儿便沉了下来。
终于,又听到有人高喊着给儿子报名后,齐峥终于忍不住出声。
“入学头一年束脩全免,诸位不妨考虑一下让适龄的闺女也入学?”
“闺女?”
众人惊呆了,“闺女将来那是要外嫁出去的,是别人家的人,念书识字有啥用?”
“就是,虽说头一年束脩全免,可到了第二年,不照样得给钱吗?一年二两银,还不如攒着给儿子娶媳妇儿呢。”
“反正我是没那闲钱给我们家那丫头片子糟蹋。”
旁边站着的几位老师见状,纷纷劝齐峥,“院长,算了吧,世道如此,强求不得。”
齐峥冷笑。
世道如此就一定要顺应世道规则吗?
就像他曾是惊艳天子的殿前状元,本以为能自此大展拳脚实现抱负。
谁料最终打败他的不是困难,而是官场里的暗规则。
仿佛只要他不学一学别人阿谀奉承左右逢源,他这辈子就别想在官场上迈开步子。
所以他撂挑子不干了。
是逃避,也是为了坚持住自己的本心。
可这一次,齐峥不想再逃避,也不想再活在别人制定的规则里。
他是棠梨书院的院长,那么现在,他便是规则!
收回思绪,齐峥望向众人,眼神坚定,语气郑重,“本院在此承诺,但凡入学棠梨书院的适龄女孩,一律不收取任何费用,若有成绩优异者,同样可拿奖。”
他话音才落,下面的村民们瞬间沸腾起来。
“我没听错吧?丫头片子来上学不要钱?”
“那上学不得花时间呀?你们家不留丫头干活儿了?”
“可是院长说,若是成绩优异,还能拿奖,那可是实打实的银子啊!”
这一说,旁边的人也开始动摇了。
宋弘走上前,面上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宋某替附近几个村的女娃谢过齐院长。”
齐峥在之前的调查中就知道了这位便是宋青苒的爹,他耐心道:“其实让平民女孩入学,并非我突发奇想,最初提出这个构想的,是我很崇敬的一位前辈。”
顿了顿,他问宋弘,“北齐名相舒仲孺,不知宋先生可曾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