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有点儿迟缓:“你妈妈……她跟我说了一件事,”
我微微皱了下眉,我觉得苏女士应该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她这些年过的不错吧,肖家内务大全她几乎都捏着,肖家大嫂又不是她的对手,肖南山年纪也大了,就算想出去沾花惹草也没有那个能力了,不会再给她弄出几个私生子来,她只要把肖南山掌控好了,在肖南山死前立遗嘱时,填上她的名字,她跟了他三十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分不了肖家的产业,但遗产还是能分一些的,足够她颐养天年的。
如果她还担心的话,难道是担心肖君卓再娶一个更有地位的妻子进门?
那她还真是计长远,我觉得短时间内肖君卓应该娶不到大家大户的妻子了,他的绯闻还没有消除,但凡有势力的人家不会把女儿嫁进来吧?
所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霍寒川要是不说的话,我就能福尔摩斯的把所有事情都想完,且想到天外去,我问他:“她要是求你的事难办的话,你不用帮忙的,你就是个女婿,外人。”
霍寒川轻咳了声:“我是个外人?”
我笑了下:“现在在肖家来看,你是个外人。”
他没有笑,只是看着我,眼神有些深邃且温柔,我虽然见识过他很多次这种眼神,但还是不太适应,有个人曾经做过实验,让你跟你的亲人、爱人互相对视一分钟,有很多人说对视不下去的,常常到一半就热泪盈眶了。
实验证明说:人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中国人含蓄内敛,那些平日里不能表达的言语全都包含在眼睛里,眼睛是大海,当你的爱人、你的亲人无言的凝视着你时,那里面就像是深沉的大海,包含了无限的不能说出来的爱。
这个实验是为了告诉人们,如果有爱就要及时表达,表达对父母的爱,表达对妻子、对丈夫的爱,表达对孩子的爱,
因为人的一生时间短暂,你不知道什么时候父母就会去世,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孩子就会远行,这两者是你的至亲,你不表达,他们尚且能理解,可是你的妻子、你的丈夫是不知道的,或者说他们需要通过很多事情才能知道你的爱,所以实验是告诉我们,要勇于把爱说出口。
不要让你的爱人等太久。
我不知道霍寒川这是要干什么,他现在的这个眼神就有点儿让我招架不住了。
现在霍寒川的眼睛里,就像是有了星辰大海。
是奔涌的大海,深夜的大海,映出了满天的星辰月光。仿佛我一眨眼就能看见星垂海立,我看着他眼里的我眼光闪烁,我也觉得我眼睛酸涩,我就使劲睁着眼,我怕我一眨眼,海水倒流。
时间漫长,我想应该超过一分钟了吧,旁边霍白泽扑蝴蝶扑回来了,我已经听见他的欢笑声了,我咳了声:“怎么了啊?”
霍寒川又朝我走了一步,我怕他要光天化日下抱我,轻咳了声制止他,于是他伸手给我理了一下领口,朝我笑道:“没事,伯母找我说了一些琐事,回家后我告诉你。咱们回家吧?”
要回家了?
“那好啊!小泽,我们回家了!”我朝霍白泽喊道,也跟肖玉麟说:“玉麟,我们要回去了,下次再来玩。”
把肖玉麟送进主屋里,我们就告辞了,肖南山送的我们,苏女士这次反而是在边上,没有跟上来,只遥遥的看了一眼。
我就没有再问她什么,我想她最近应该没有什么事,大病大灾都不会有,那她要的权力我也给不了她。
肖南山这次竟然一直送我们出来,我想他应该是送程明熙跟他女儿吧,肖君禾终于肯出来了,妆容精致,看不出喜怒,程明熙给她开了车门,她也坐进去了。
程明熙他们先走的,我们车在后面,也许是因为跟他们一路,不知道怎么说他们的事,于是车里比较安静,霍白泽上车就打了个哈洽,有点困了,靠在霍寒川怀里眯上眼了。
我没有说话,就看向了窗外,程明熙的家跟我们方向不一样,前面分岔口他的车就拐弯了。
我也收回来视线。
在肖家看了一场戏,看到肖君卓倒霉,我原本以为我会很痛快的,但是发现心情不好。
我也是肖家的一份子,我身上有那一家人的血。
霍寒川看了我一眼:“怎么了?困了吗?”
我顺着嗯了声:“有点儿。”
他把我揽了下,让我靠在他肩上:“睡一会儿吧,等到家了我叫你,这会儿路上有点儿堵。”
我靠着他闭上了眼。
路上确实有些堵,周锐开车非常平稳,感觉不出一停一顿来,但是我还是没有睡着,等到家时,没有霍寒川叫我,我就睁开了眼。
霍寒川看了我一眼:“累了是吗?等会吃了饭早点儿休息。”
他这一路好像总是在看我,这也是我没有睡着的原因,我没有睁开眼,我逼我自己不要去想苏女士的事,她跟我没有关系,可是我在床上翻了一会儿,还是睡不着。
霍寒川把床头灯打开了,问我:“怎么了?”
我也坐起来,问他:“苏女士,我妈,她找你有什么事吗?”别告诉我她重病在身,别告诉我她时日不多,我不会去孝顺她的!
霍寒川只看着我,他的眼神又跟下午时一样,我干咽了下,深吸了口气:“不用担心我,你直接告诉我吧,她到底是怎么了,生什么病了?!”
霍寒川朝我笑了下:“你都想哪儿去了,她没有生病。”
我扭开头,朝着另一边无声的磨了下牙,我真是想多了。也对,苏女士这一辈子最爱自己了,怎么会生病呢,我一直觉得她会是活得最久的人。肖南山死了,她还能再活五百年的人。
我深吸了口气,扭回头朝霍寒川问:“那她找你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
霍寒川拉住了我的手,好一会儿才跟我轻声说:“她跟我说当年给我们两个下药的人是她。”
我微微挑了下眉,苏女士竟然能跟霍寒川说这个,为什么要说这个?都过去这么久了。霍寒川这些年对她尊敬有加,我们在外面的这些年,逢年过节他都没有忘记给她送礼物,她这一说好感度不是立刻久没了吗?
我看着霍寒川:“你确定她不是病重?”
我以为这种事她会带进棺材里的。霍寒川摇头:“我也问过她的,我也以为她是……但她说身体没事,如果你不放心,我明天让人带着她去做个检查。”
既然他说没事,那就不用了,我跟他摇了下头:“你跟她生气了吗?”,
他朝我点了下头:“对不起,我刚听完的时候特别生气,跟她吵了几句,她怎么能那么对你,我那时候不知道你不记得我,不喜欢我,可是她一个做母亲的总会知道吧,就算不知道,也不能做这种事啊?!”
我没有给苏女士解释,苏女士做事都是有目的的,她不会过问情感,只求最大的利益化,就跟她当年果断攀上肖南山一样,且这么多年把肖南山牢牢的攥在手心里,肖南山有多少小情人她不是不知道,但于她无用的她从不会考虑。她知道肖南山有多么优柔寡断,有多么滥情,随时可能会变卦,所以她就利用了我。
她利用我拿到的好处如她想的那样,确实非常好,我背靠霍家这个大山,她在肖家的地位就稳固如山。即便是我跟她关系不好,即便肖南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但肖南山会顾及着霍寒川的颜面。
我现在多少的明白了一些苏女士选择今天这个日子把这件事抖出来的原因了,她是看霍寒川打了肖君卓,从这里她大约的看出来两点,一是霍寒川非常在意我,二是也非常在意我的过去。
她这些年也清楚了霍寒川的为人,算准了霍寒川不会怎么着她。顶多是霍寒川自己气一会儿。
我想了下他们聊天的时长,霍寒川肯定是在她对面气鼓鼓的,而苏女士永远都是她那一副淡淡的君临天下的样子,也许还会跟霍寒川说一声:我是为了肖宸好。他现在不是已经站到了他想要的位置上了吗?
霍寒川一定会被她怼的受不了了,才跟她吵架的,这个人很少跟长辈吵架。
霍寒川一直拉着我,默默的看着我,眼神如下午那样,看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对不起,我这么多年不知道,以前,我对你误会太多,太过分了。”
我拍了下他手:“没事,都已经过去了,别想了,睡觉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再生气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的。
他拉着我躺下了,这次我迷糊了一会儿,刚睡深的时候,拉着我手的霍寒川猛的一动,像是做了噩梦,一下子坐起来了,喊了一声我的名字,他把我也惊醒了,我把台灯打开,看他:“怎么了?”
他伸手摸了下我的脸:“我找不到你了,我梦见跟你上了轿子之后,融入人群,再也没有回头,不认识我,跟我也毫无关系……”
他的手微微颤抖,我把他拉住了:“我在呢,我没走。”
“一辈子都不走吗?”他轻轻的问我,我跟他点了下头。他笑了下:“我刚才做的是梦是吗?”
我掐了他胳膊一下:“疼吗?”
他傻笑了一会儿跟我道:“肖宸,我爱你。”
因着半梦半醒,他说的深情又无助,我朝他笑了下:“我也爱你。”他伸手抱我,把手臂环在我背上,缓缓的拍了几下,跟我轻声道:“肖宸,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碰到了你,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如果没有你,我可能现在还是孤身一个人。”
我闭着眼微微笑了下,我想我同他一样,我也想不出如果我没有阴差阳错的遇到他,现在肯定还是一个人,如果一直是一个人倒无所谓,但一旦有了伴侣,就不想再分开了。
惯性可怕,而人类这种群聚动物更复杂,既想自己有独立的空间,又不想离群,因为还要抱团在一起生存,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自私。
我又想起了肖家的事,叹了口气。
霍寒川看我:“怎么了?”
我也有一幢心事,不知道怎么才能说出来,就是找不到话头,我深吸了口气后问他:“你说人类的自私是天生的吗?是有基因的吗?”
“基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他被我问懵了。
不是突然想到的,我在肖家的时候就想这个问题了。
我盘腿坐好了,给他讲恐怖故事:“前段时间我选剧本的时候,有一个侦探本,上面说精神疾病的基因是遗传的,所以变态杀人犯的基因也是可以遗传的,通过基因检测是可以监测出来的,于是在抓到人头猎人这个变态连环杀人案的要犯后,警官对他快要足月生产的妻子肚子里的孩子做了基因检测,证实那个孩子以后也将拥有99的变态杀人基因。”
那本小说写的挺好看的,我都看完了,看的非常入迷,对于推理及人性的定义讲的淋漓尽致。
霍寒川也被我讲的故事吸引了,也坐直了问我:“然后呢,那个孩子被打掉了吗?”
我缓缓摇了下头,要是被打掉了就没有故事后续了,我跟他说:“孩子因为月份太大,已经无法打掉,只能生下来,”
霍寒川追问道:“然后呢?”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然后他就真的成了变态杀人魔第二代,那个人头猎人的基因完美无缺的传承下来了。”
霍寒川眨了下眼:“吓死我了,咱们为什么大晚上的要讲这么恐怕的故事呢?一会儿你又睡不着了,你躺下,我给你念霍白泽的童话书,给你培养一下睡意。”
他还真把旁边桌上的童话书拿起来了,我拍了他一下:“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你今天上午在肖家看到了吧,肖家人的基因就是滥情花心。”
霍寒川嘴角动了几下,大约是不知道说什么,我看了他一眼:“我也是肖南山生的,我身上也有他的血。我觉得我以后也会成为他那样的人。”我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成为他那样的人,可我知道基因的力量有多强,我痛恨我自己身上流着他的血。
“你别吓我,”霍寒川伸手拉我,做了一个害怕的表情,我默默的看了他一眼,我觉得我也有变态的潜质,我前段时间刚演完魔君,魔君那癫狂的神态现在还没有忘记。
但霍寒川没有被我镇住,他还仔细的看了我一会儿:“你就是因为这个睡不着?”他观察完后有些哭笑不得的说:“这不怪你,你也不会成为咱……爸那样的人。”
他从没有说过我那父母的坏话,所以有点儿结巴,连咳了几声后才回复,他看着我轻声说:“肖宸,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的最别扭、心却是最实诚的人,你要是喜欢一个人一定会不离不弃,所以,如果你三心二意,那也是因为我,是我没有做好,是我让你不喜欢才去喜欢别人的。真正的爱情都是一心一意的,是容不下旁人的。如果你有那一天喜欢上别人,那一定是因为我让你失望了。”
我看了他一会儿,我还没有听过我有这种属性呢?霍寒川说的是哄我开心的吧?
他看着我继续道:“知道你喜欢我的那一刻起,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想我终于有人喜欢了,还是会喜欢一辈子,这一辈子不用担心了,只要我不惹他生气,肖宸就不会抛弃我!他就会跟我过一辈子,从俊秀小伙,一直到牙掉光,头发斑白,等我们两个都老的走不动了,就一起坐在楼上看花看夕阳。”
我被他说的那些场景也逗着了,我咳了声:“你想的那么好,怎么刚才还做噩梦了呢?”起来就问我要一辈子,虽然他是被苏女士的话影响到了,他从她那里得知我不是要硬攀他的,他就开始慌了。
霍寒川这会儿却看着我笑:“我刚才是做梦啊,我一直都很有信心的。”他跟我背书似的道:“这世上人的感情都是对等的,是相互的,我虽然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感情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我知道经营一段感情是要有长久的耐心。那本婚姻如磐石上说了,当激情褪去,爱情变成亲情,左手拉着右手时也要对另一半有耐心,还有广告语上每一个都在说,爱是长久的陪伴。”
他还真研究了不少书,那什么婚姻的书他是什么时间看的?
霍寒川还在自言自语:“我想那些历史上长久的恩恩爱爱的夫妻肯定都是这么走下来的。还有一个专家说了,人的婚姻中,不管多么恩爱,也会有50次的离婚想法,但是不管中途有多少误会,有多少争吵,有多少次的想掐死对方,但最终还会磨合的走下去的,一定是因为爱的。”
他说到最后自己都快笑场了,背这么多确实不容易,他硬是忍住了,轻咳了声,做最后的总结:“肖宸,你给我一点儿信心,我们两个一起磨合着走下去好吗?”
可是我还是有顾虑的,我跟他说:“我现在看着很好,但是谁知道以后呢,这是基因啊。”
他想了一会儿问:“基因遗传也是有大概率的,就比如你刚才说99是变态基因,那剩下的1是什么?”
基因概率确实不是绝对的,只能说99的概率是准确的,99确定他是变态,剩下的1是天才,天才与疯子之间本就是一线之隔。
要么是变态,要么就是爱因斯坦。
霍寒川看着我笑:“你就是那1。”
我暗暗的吸了口气,我就说他现在已经非常会说话了,并不是甜言蜜语,但是一语就能击中你的心,我被他这话说的不知做何表情,他给我重新调整了枕头,:“好了,睡觉吧,别想那么多了,咱们后面的路还没有走呢,你不能把还没有发生的事就压在你头上啊。这太没有道理了。”
他说的对,那本小说里也讲了这些,那个变态杀人魔的儿子是主角,当然不可能是坏的,他就是那1的基因,可是因为他从小生长的环境,母亲的忌惮,周围所有人异样的眼神,让他把自己归为了变态。
我跟他点头:“好,不想了,睡觉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我会努力的,会努力的跟他过完这一辈子。
我躺在枕头上努力培养睡意,翻来覆去换了个好几个姿势,他也跟着我换了好几个,最后把胳膊环在我颈窝下,让我贴在他脖颈间,另一只手环在我背后,轻轻拍我的后背,我被剧本折腾的睡不着时,他就折磨给我拍,于是渐渐的我就有睡意了。
就在我要睡着的时候,他突然又开口了:“你的心是热的。”
“什么?”我心要是凉了不就成死人了吗?
我抓住了他的手,他手原本是搭在我腰上的,这一会儿在我胸口处,他难道就是为了摸一下我的心热不热?这也摸不着吧?
他握着我的手又开口了,他说:“
我的意思是说你心热,你有一颗滚热的心,有这样一颗心的人对感情是真挚而热烈的,你就是这样的,这是我亲身感觉到的。”
我睁开了眼,我没有想到霍寒川手放在我胸口还能发表这么教科书般的言论,我正想要笑话他一番的,结果听见他说:“谢谢你喜欢我。”
他真的是太会点我的穴,我要说他的话只好又咽回去了,我轻握了下他的手:“这有什么好谢的?”喜欢他不是应该的吗?他不也喜欢我吗?
他把下巴抵在我的额头上,轻声道:“因为你会喜欢我一辈子,一辈子都会对我很好,无论我做什么惹你生气的事你都会原谅我……”
我想起身来看看他,我想看看他脸是不是变大了,要不怎么这么有自我感觉良好的
但是他卷着我,不让我起来,还在我耳边念叨:“你一旦喜欢上一个人就会对他很好,不会轻言放弃,所以,我要谢谢你那个时候没有放弃我。”
他说的那个时候,我知道,我看着窗帘处淡淡的薄光无声的笑了下,算了,我不告诉他,那时候我想跟他离婚了。特别是听到他在花房里跟霍青州说的话,我想我那个时候之所以还忍下去了,是他对我好,虽然我那时候以为他是利用我,表里不一的好,可他对我的好太气人,我怎么都找不到机会提。
我贴在他脖子间闭紧了眼,已经过了两年了,我现在还能想起他对我的那些过往,在雪山上喂饭、穿衣,洗漱……上厕所,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能给别人擦屁股的,我想把那段黑历史忘掉的,但是它刻在我心里……
我闭着眼睛暗暗吸了口气,继续往下想,都从雪山回来,就开始误会了,我忘不了他克制的站在书房前看我的眼神,小心翼翼的给我夹菜,左右为难的给我跟霍白泽调解、等临幸似的盼着我去跟他度假,给我做吃的,带我去他第一次遇见我时的场景。
他让我知道原来有一个人喜欢我那么多年了。
他在我后背上轻轻的拍着,我也跟他轻声说:“我也谢谢你喜欢我。”
他拍我后背的手微微顿了下,把我往怀里又抱了下,我听见他轻声说:“肖宸,你知道吗,你是我此生见过的最心软的人,最口是心非的人,”
我觉得后面一句话不好听,我想反驳他,但是他牢牢的抱着我,在我头上上方继续说:“你用最冷的一张脸掩盖身体里最暖的一颗心;你用最少的话掩盖着最深的情;可是你不知道,在你站在轿子上匆忙的一回首时,在你在肖家第一次打了霍白泽、他哭的震天响,而你一言未发,嘴角却抖了好几次时;在用你的一双单薄的手一点点儿刨开雪窝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他的声音后半段哽的厉害,握着我手的那只手也在轻轻的抖,我觉得额头上微凉的湿润,我有些好奇,想要抬头看他,但他贴在我的额头上不让我动,于是我就只好忍着那越来越多的凉意,它顺着我的额头流到面颊,再到嘴角,那是微咸的味道。
我还从没有见过霍寒川掉眼泪呢,这些年过的平平安安,他只会逗我笑,我都已经忘了哭是什么样子了。他大概也不想让我知道,所以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了,我只感觉到他胸口起伏的厉害,手也握的越来越近,有好一会儿他才能继续说:“你知道吗,你刨的那一个雪坑一直在我心里,他会时不时的跑出来,让我每次梦到都心疼的喘不上气来,我忘不了你一直流泪的眼睛,忘不了那双伤痕累累的手,我把它暖在我胸口的时候,它冰凉的让我心都快冻结了。肖宸,”
他声音都是哑的到后面温柔的像是从胸口轻轻喊出的,跟那年在雪山上我听的一样,那时候我看不见了,只能听见他的声音,我于是也嗯了声:“怎么了?”
他的手现在已经不抖了,一根根的摸索着我的手指头,有好一会儿才道:“我爱你,他们不爱你,我爱你,我会用我的生命去爱你,用这一生爱你,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要早一点儿遇到你,不管用什么方式,我愿意做你的哥哥,或者做你的父母,每一天都好好照顾你,爱你,不让你受你一点儿委屈,对不起,你原谅我,我这辈子遇到你太晚了,让你受尽委屈……”
我能感觉到我脸上的泪水是温热的了,因为太多,我都没法睁开眼了,我等了好一会儿,等他胸口起伏的没有那么厉害时,伸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背,跟他给他拍过的日日夜夜一样,我跟他轻声道:“好,下辈子我等你,现在我很好,你别难过,你睡觉吧。”
他把胳膊环绕到我的后背,极轻的嗯了声:“好,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