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连贵妃的眼神变得痛恨:“若非他无能,一个于家的庶女都心满意足,又只知道吃香喝辣,招猫逗狗,甚至在赐婚前夜跑去与孟文娴私会,又何需臣妾为他苦心筹谋?”
“皇上,他明明是你和臣妾的孩子,本该天资聪颖,可为何他还会昏庸至此?臣妾的苦心他全然不知,甚至还……”皇后冷漠打断:“全然不知?你做的这些恶事,大皇子是当真不知,还是……”“皇后急什么?”
连贵妃早有准备,也打断皇后:“臣妾戴罪之身,大皇子昏聩无用,再也不能对太子产生威胁了,难道仅凭臣妾一己之身的罪过,还要牵连皇上的孩子?”
“本宫……”皇后怒而起身,却不好再说了。再说,就成了她眼里揉不进大皇子这颗傻子,那在皇上眼中,又和连贵妃有什么区别?连贵妃冷笑:“臣妾俱已认罪,不论何等责罚,皇上只管说来,臣妾受着就是了!”
恰在此时,春姑姑快步出来,在童初颜耳边低声告知,说是太后醒了,想见她。给小皇子公主们的药方也开得差不多,童初颜便搁下笔,冲着皇帝福身告退。才刚进来,就听见外面有太监在喊,说是连景濯和于家祖孙到了。她正好不想见,便老老实实陪在太后身边。“孩子,过来。”
太后还是一样虚弱,精神却好了不少,抓着童初颜的手,笑着道:“这回不用担心了,她的手,再也伸不到你身上了,哀家兵行险招,也不算亏!”
童初颜心头一紧,太后兵行险招?太后是知道连贵妃要对她下手,干脆又自己以身涉险?“太后,这……这是为何?”
童初颜是真的想不通了。“哼。”
太后冷笑:“御膳房之事,哀家早知道了,苦于没有确凿证据,才一直按着不发,可她千不该万不该,竟妄图掌控朝中大臣的生死,哀家又怎能容她?”
童初颜垂下脑袋,也不知是因为还没等自己小试牛刀地出出手,连贵妃就要下线了,还是因为今日自己实在太迷糊。剧情脱离意料,实在令人心烦。尤其是太后现在说的这些话,就好像,全都是为了她?不,该说……她应该知道始末?太后又笑笑:“你们两口子得力,知道这关窍就在玄铁上,送进来让哀家瞧了,哀家才知道,连贵妃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毒害哀家!”
这么一说,童初颜就懂了。合着,都是连景濯派人送来的。对付连贵妃……想必,是这次连贵妃下了狠招,险些要了于问凝的命,才会让连景濯如此愤怒吧。“太后,就算是如此,您也不该这样冒险!”
童初颜想想都后怕:“万一妾身不在京中,或是有个什么耽搁了,那您怎么办?”
太后好笑:“就是知道你身子好些了,能走动了,这才走这一步的!”
童初颜无奈,也不好多劝。毕竟在太后眼中,她和连景濯是一伙的。外面,皇帝还在审问昨日于家祖孙遇到狼群之事。听着口风,像是要放过大皇子。也对,连贵妃怎么也是连家的人。没了丹书铁券,保不住性命,但连家和皇家共同生下的孩子,应该是还狠不下下心来彻底除掉的。不过是认为连贵妃身为大皇子生母,教导不善,下令拘禁大皇子,贬斥其数位恩师,再寻更德高望重之人补上,待到学有小成,才能继续自由活动。大皇子……对童初颜来说,大皇子是最好对付的一个。真正难对付的,是皇后,和宫尧!至于于老泰山和于问凝嘛,呆在京中好好养伤,一再安抚也就是了。连景濯是证人,面对亲姑姑的连贵妃也大义灭亲,皇帝是极为满意的。如今的连景濯,是越发如日中天了。与后宫再无紧密联络,在朝任职格外纯粹,必定会更得重用,以制衡摄政王宫尧。宫尧党羽不少,皇帝既然起了疑心,势必要逐步击破,一一分化,等到彻底架空了宫尧的权势才能安心。而这一点,也是皇后和太子最想要的。目的一致,势力更强。她和连景濯,都会成为高位者用以制衡宫尧的棋子。看似情势大好,反倒陷入了更深的实力漩涡之中……一再确保太后的身子无虞了,又哄着太后睡下,也是特意等着连景濯他们先一步离宫。自太后宫中出来,童初颜只觉着被压得喘不过气。听说连贵妃已经被押送冷宫,不出今日,就会送去白绫毒酒。到时候的讣告,也就是个骤然暴毙。这是为了保全连氏一族的脸面,也是为了大皇子,以及皇家的脸面。她好笑,连杀个做错了事情的人,都不能坦坦荡荡。如果这就是入朝为官,为何还有那般多的人,拼了命地想往高位爬?谢绝了春姑姑相送,独自走在甬道中。宫墙之内,除了尔虞我诈和互相算计,像是也没有旁的了。正想着,跨过一道宫门,冷不丁地抬头,看到于问凝和太子站在一起,低声商量着什么。童初颜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过去,正迟疑着,忽而听到于问凝笑着出声:“太子殿下果然才富五车,臣心中的一些疑虑,经殿下这么一说,开阔了不少。”
太子温润一笑:“玉蝉将军过谦了,于老将军和于将军都是久经沙场之人,要论带兵,本宫也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你是个极有想法之人,便是有什么不解之处,问问家人,或是去问问景王,还有何可叹?”
“他……”于问凝笑笑,没接着说。见他们要道别,童初颜干脆往回站了站。现在出去也要彼此寒暄,烦人地很。可也就是这一站,脑袋一偏,看到另一侧的甬道拐角,有个熟悉的衣角闪过。是连景濯?他也看到了?呵,真抓马!童初颜不免冷笑,兀自摇了摇头。先是耐心等着太子和于问凝分开,而后又等着连景濯离开,到最后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