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结果……看来他想要透露的那些,萧迟都信了。
毕竟对于“柳疏”而言,他的一举一动都符合逻辑,哪怕他的所作所为纯粹是为了完成任务,也不是不能利用这点做点文章。
虽然他依旧不能让萧迟知晓“柳疏”离开的真正缘由,但只透露几分内情,问题倒是不大。
萧迟在柳疏床边坐了许久,终于等到睡梦中的人缓缓睁开了眼。
“嗯?”柳疏像是刚刚恢复意识的模样,乍一看见身边坐着个人,还有些不习惯,“哦……是你。”
“醒了。”萧迟一开口,声音一片难以言喻的干涩沙哑,“喝水吗?”
柳疏歪头笑了一下:“好像你现在更需要这个。”
“没事。”萧迟偏过头清了下嗓子,倒了两杯水过来,“刚睡醒还是喝点热水。”
“好。”柳疏倒也不矫情,没想着在这种事上跟他打岔,“怎么,今天是想通了吗?”
“可以这么说吧……”萧迟垂眸,神色淡淡,“知道了一些事情。”
柳疏似乎是没预料到他这般坦然的态度,缓缓眨了下眼,又笑起来:“那你相信了吗?”
“大概吧。”萧迟死死盯着柳疏的双眸,试图从中挖出一点儿蛛丝马迹来。
可那双漂亮至极的眸子依旧平静无波,只浅淡的唇勾起一点笑意。
柳疏镇定的与他对视,两人缄默许久,终究是萧迟又一次率先败下阵来。
他在柳疏面前从来一败涂地,无论是七年前满心满眼只有这个人,只想着如何离他再近一点,如何留在他身边的青涩少年,又或是如今满腹心思,归根结底,却也只是想留住他的……丧家之犬。
是了,柳疏离开这些年,他就如同漫无目的四处漂泊的孤魂野鬼,直到再一次见到他,魂魄才像是找到了归处。
明明在重逢后这些天的相处中,他似乎处处占据上风,可或许两人都早已心知肚明,这场博弈的胜者毫无悬念。
他从来是对弈中的败者,只是还不愿那么快承认罢了。
可惜,无论是七年前还是如今,他的心思在柳疏面前终究无所遁藏。
萧迟叹了口气上前拥住这个他爱恨入骨,却又无可奈何的人。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柳疏依旧沉默,没有伸出双臂与他相拥,却也没有反抗。
可对于此刻的萧迟而言,似乎这就已经足够了。
柳疏只是不拒绝,于萧迟而言就好像是一种接纳,好像让他干涸死寂的心脏又重新焕发了一点生机,坠入深渊前,又攥住一点儿光亮。
萧迟紧紧箍着他,几乎要将人糅入骨血,甚至魂魄,让四肢百骸,三魂七魄都染上他的气息才肯罢休。八壹中文網
柳疏感受着他沉重的心跳,自己的心跳似乎也被震得乱了一拍,良久,叹了口气,鬼使神差般抬起双臂,轻轻回抱住萧迟。
他好像……有些心软了。
算了,他对萧迟已经足够残忍,就算是……稍稍补偿他一点吧。
可这一点点,就足够彻底将萧迟点燃。
这是重逢以来第一次,柳疏在他清醒的时候,对他展露冷漠和讥刺以外的情绪。
是他渴望至极又求之不得的温柔。
萧迟与他相拥的力道几乎要让柳疏喘不过气来,好像在这种时候,拥抱是比亲吻,甚至更近一步的亲密更能让萧迟心安的姿态,只有这个人全然被他拥入怀中,自己也被对方的气息包围,才能让他真切的感觉到柳疏的存在。
不是幻影也不是梦境,他真的又一次见到了这个人。
——
此后,两个人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些,至少不再如从前般不过三两句话便不欢而散,偶尔也能聊上几句从前的事,只是这七年间的经历,柳疏依旧守口如瓶。无论萧迟如何旁敲侧击,他也不肯透露只言片语。
萧迟却不再心急,想着细水长流,只要柳疏还在这里,他总有一天能叩开对方的心门,得知其中秘辛。
柳家也迟迟没什么动静,想来是江越明顾忌着他的威胁,没敢多说什么,又或是怕打草惊蛇,还在悄悄谋划。
不过既然柳疏的态度软化,这些也算不得什么事。
柳疏却没那么好受了。
那日相拥过后,萧迟像是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清醒时几乎黏着他寸步不离不说,他每每与萧迟同床共枕的第二日醒来,总觉得腰背酸痛得厉害。
对着镜子一看,秾艳靡丽的暧昧痕迹从脖颈蔓延过脊背,密密麻麻印了一片,落在白皙的肌肤上异常显眼。
像是某种得知了自己对他狠不下心肠,便开始得意洋洋,得寸进尺标记领地的大型猛兽。
幼稚得有些可笑。
“你又不放我出去见人,留这么些印子,又没人看得见,有意思吗?”
又一个早晨,柳疏在镜边看自己脊背上的烙印时,见萧迟推门走进来,笑了一声,道。
萧迟被他难得的笑意晃了眼,不自觉随着笑起来:“我看得到,你也看得到,如何没有意义?”
柳疏本来也就是随口一问,不欲与他争论什么,摇摇头,拢好衣服,回头见萧迟衣着整齐,一看就是要出门的模样:“这是要去哪儿?”
“你很在乎吗?”萧迟反问。
柳疏收回目光,洗了把脸,走出浴室,随手打开电视:“无所谓,别回来太晚打扰我睡觉就行。”
萧迟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只觉得他这样像极了欲盖弥彰,唇角止不住的上翘:“放心,我就出门办点事,很快就回来。”
“哦。”柳疏看都没看他一眼,百无聊赖地翻着电视上的节目,打开一部综艺。
萧迟见对方没再给他哪怕一个目光,也没去死缠烂打,单方面地讨了个拥抱,便出了家门,并小心把门锁好。
——那日之后,萧迟的黑化值又降了十点,对他的控制和提防却是半点儿没少。
柳疏依旧盯着电视,像是当真毫不在意。
只缓缓勾起的唇角泄出一点心头的隐秘。
这么看来,似乎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