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为你而来。”
就算是理智再如何告诉他不能轻易相信面前这个人,这一刻,萧迟也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他不敢确信这话中的确切含义,为他而来,是指今天的校庆,又或是更多的什么,却也足够他心动不已。
他在柳疏面前似乎永远是从前那个能被轻易拨动心弦的少年。
“两位在这里啊。”校庆工作人员看到二人,匆匆赶来,“活动马上就要开始了,不知道二位现在……”
“多谢,我们马上过去。”柳疏含笑朝对方致意,而后轻轻晃了晃与萧迟相握的手,“我们走吧?”
“嗯。”萧迟瞥了工作人员一眼,目光落回二人交握的手上,“走吧。”
工作人员刚感叹了一句这位柳家公子果然与传言中一般温润有风度,注意力就被两人交握的手吸引了。
这两位的关系竟然好到了这种程度吗?
“你说,我们这样走一路,一会儿会不会有人揣测我们俩的关系?”柳疏附在萧迟耳边,轻声说道。
萧迟攥着柳疏的手紧了些:“那你呢,你喜欢他们揣测吗?”
“嗯……”柳疏想了想,朝他眨了下眼,“我怕他们揣测的不对。”
“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萧迟顺势问出这个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
柳疏不出所料地笑起来:“大概是……还在闹别扭的小情侣吧?”
“你真的……这么想?”萧迟一时有些怀疑自己听到了什么,与柳疏交握的手紧得几乎要将其糅入骨髓血肉。
“疼诶。”柳疏挣了挣,没挣动萧迟的手,倒也不急,“果然还在闹别扭嘛。”
萧迟的力道骤然减小,却没松开他:“你说我们是……情侣?”
“虽然是我擅自这么认为,不过也算是你先开的口,不能说是我一厢情愿吧?”柳疏依旧含笑回望着萧迟,萧迟却从对方的笑意中看出一分恳切和认真来。
“我以为,七年前就是了。”
一时静默。
直到到达后台,一切都安排好了,又只剩下他们两人时,柳疏才又一次开口:“怎么了?”
萧迟目光复杂,有些可笑,又止不住的心跳加速:“你到底想干什么?”
“做过那么多事,说过那么多话,一次又一次地抛下我,现在却又来跟我说这些,你真就觉得我那么好骗,可以随你玩弄是吗?”
柳疏的神色淡了些:“抱歉,有些事,我现在还不想告诉你。”
不是不能,只是不想。
他确实觉得柳疏有些事做得莫名其妙,矛盾至极,却又不明就里,萧迟清楚地知道柳疏一直对他有所隐瞒,却始终未能得知其中秘辛。
如今,柳疏就这么坦然告诉他自己有所隐瞒,却依旧不愿透露自己到底隐瞒了什么。
不知道这件事,他大约会毕生难安,可萧迟又隐隐预感,若是得知了这份隐秘,他或许会更恐慌,更难安。
又让他有些不敢深究了。
“所以呀,就只能试试能不能哄好了。”柳疏忽地又笑起来,飞快凑到萧迟唇畔亲了一口。
又如星火刹那燎原。
萧迟终于按捺不住般将人拥入怀中,其实自从见到他那一刻,又或者说为他心动后的每时每刻,萧迟都想拥他入怀。
静谧的后台一角,萧迟拥着他毕生的爱欲,用唇齿为他的月亮染上独属于他的艳色。
不多时后的校庆演讲上,那位向来只活在a中传说里的柳学长一上台,就惊艳了一众昏昏欲睡的学生。
他依旧如从前一般风度翩翩,芝兰玉树,除却些许身高和眉目间的成熟雅致,岁月未曾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就连眼尾妆点的旖旎星光,都与七年前元旦晚会的夜晚如出一辙。
萧迟也依旧凝视着他,只是这一次,他并非坐在晦暗角落处,而是与他一同站在灯光下,在离他最近,与他并肩的地方,看着他。
那天校庆的演讲反响极好,且不说两位形象气质同样出色的学长站在一起就足够赏心悦目,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微妙得恰到好处,就连不经意的目光相接,也能绽起一片火花。
唯一令人诟病的,大约是柳疏的化妆师,虽说这样鲜妍的红色确实好看,可落在清风明月般的柳学长唇上,多少有些艳得过头了。
罪魁祸首萧迟本人后来听说此事,一度有过给无辜的化妆师沉冤昭雪的念头,却被难得羞恼的柳疏坚决阻止,只好放弃这个打算,让倒霉蛋化妆师继续替他背这口黑锅。
——
“走吧。”庆典结束,柳疏主动与萧迟说道。
萧迟已经不讶异于柳疏出乎意料的言语和举动,只是蹙了下眉,警惕地扫过不远处的人群,低声问:“跟我一起走,你想好了吗?”
“这不是还没哄好嘛,哪能抛下你自己走。”柳疏眨了下眼,轻叹一声,“其实当时有些事我还不知道,不然……算了算了,不管你信不信,这次我不会走了。”
萧迟揽上柳疏的肩,以一种绝对侵占的姿势将人搂在怀中。
柳疏似乎总是清瘦得过分,那些日他细心养了那么久,也没让他长出多少重量。
其实就算柳疏不主动和他说什么,他也绝对会不择手段地将人带回去,只是柳疏这样的话,倒让他始终无法安定的心沉下一分。
一个被抛弃两次的人,还能再相信那个一次次抛下他的人的承诺吗?
萧迟觉得,他大约还是想要去相信的。
毕竟,就算再被抛弃一次,他也不再是从前那个无力的少年。
无论如何,这一生,他都一定会抓紧这个人。
柳疏敏锐地察觉到萧迟的不安,却因为被搂在怀中的姿势没法握住他的手,便偏过头去吻萧迟的颊侧。八壹中文網
“就算不信,也先回家再说。”柳疏眉目间是自再相见后就未曾彻底消散过的笑意,“好不好?”
萧迟也觉得自己是栽得太彻底了些,柳疏一句软和话,就能轻易压下他的所有不安和胡思乱想。
“嗯,回家。”萧迟深深凝视着怀中人,终究是又一次败下阵来。
他们之间大约就如游子人间,千万般沉疴坎坷,到底是柳疏在身边,才像是找到了归处。
相携而去,无论在何处驻足,都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