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一变,姜岁晚登时收了神色,扑在他怀里甜滋滋道:“爱哥哥~”
撒娇也不肯正经,声音轻飘飘的憋在鼻腔,软绵绵的飘出来。暧昧的像是一朵拂过脸颊的云。
康熙搂着她,软软的身子也像云。
他心里顿时什么火气也散了,本就没什么计较的心思,现下更是忘了,只温声道:“整日里吃吃喝喝,是不是丰腴了些。”
到底年岁小,还在长身体,不往竖着长,就往横着长。
姜岁晚挺起鼓鼓囊囊的小胸脯,一脸得意:“丰腴了才好。”
她喜欢自己的一切。
康熙就喜欢她这喜欢自己的劲头。
看着就觉得活泼灵动,叫人心中欢喜不已。
“宫中好东西,任你取用,只要注意着养生,你想怎么吃都成。”康熙捏着她小脸,越捏越好捏,忍不住又多捏几下。
姜岁晚嗯一声,她人生就这点追求了。
“前儿看了前朝历史,真给臣妾气坏了。”她一脸唏嘘,愤怒的一拍桌子:“大明帝国毁于李,结果被清廷摘了桃子。”
康熙摸着光洁的下颌,望天:“也许,这清廷是你?”
姜岁晚:……
哦,忘记代入了。
主要她真气的肝疼啊,有种明明自家孩子还能更好,结果他走歪路了的感觉。
“君王死社稷。”她唏嘘一叹。
康熙还等着她往下说,结果她把小嘴给闭上,还是满脸愤怒,却什么都没说。
“接着说?”他挑眉。
姜岁晚不说了,康熙小心眼,这文字狱那么厉害,现在她正得宠,自然是想说就说,康熙也不会管。
可历史上还有分桃这个典故,帝王心情好的时候,你跟他分桃是爱他的表现,色衰而爱驰之时,这分桃就罪不可恕了。
“就是随便看看。”她说。
康熙有些失落,若是连佟贵妃都不肯跟他说心里话,那这世间,岂不是无人了。
“反正臣妾也悟到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人生这辈子太长,轻易别笑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谁以后是个什么样。”
“说的也是。”
两人絮絮的说着话,姜岁晚将细长的腿搭在康熙腿上,由着他捏腿,懒洋洋:“左边也要捏捏。”
“越发爱娇了。”康熙笑骂,手上却没停。
姜岁晚在犹豫,按道理来讲,她应该劝诫康熙,让他多去后妃那走走,不能独宠于她,免得后宫怨气蒸腾。
想想这种行为有点不符合她自身想法,她就小嘴一闭,俗话说得好,不聋不哑不做家翁。
康熙怎么没贤惠的给她多找几个男人轮番伺候,省的她一人寂寞。
“想听戏了。”她说。
姜岁晚双眸亮晶晶的,她果然被同化了,竟然有这种顾虑。
听着男人细数曲目,问她爱昆曲还是豫剧,她就回想听豫剧,还要听包青天。
康熙:……
还以为她要听游园惊梦,结果她要听这官司断着实在难。
“成。”康熙吩咐下去,让教坊司给她安排,但他就没时间听了,要去批折子。
踏出承乾宫时,他心里突然有些不得劲,所以他案牍劳形,就为了她能晒着太阳赏着花,坐的无聊还要去听戏。
白日的债,总要夜里也还。他狠狠的欺负一通,心里这才痛快了。
晚间闹的狠了,早上姜岁晚起来就有些腿抖,她顿时不高兴了,软绵绵的脚踩在康熙大腿上,冷哼:“您太过分了。”
康熙装没听见。
“奶茶!奶茶!过来咬他!”姜岁晚咬牙切齿。
听见叫自己的声音,奶茶扭着小屁股过来,快活的玩着尾巴。那殷勤的小样子一看就不太指望的上。
“朕去上朝,你再睡会儿。”康熙道。
姜岁晚叹气,她不睡了,勇敢的拿起书,前些日子看朱祁镇,看到他再次登基后第一时间就是杀了力挽狂澜的于谦,气的她当时就把书给扔了。
吓的露白拿速效救心丸来,就怕她嘎了。
当初的气恼还在心头,缓了缓神她才打开书,心想还有什么是她扛不住的。
看了一会儿,她发现她还真的扛不住。
就挺离谱。
又觉得会不会有朝一日,旁人听着佟贵妃举贤的事,也觉得离谱。
姜岁晚合上书,笑吟吟道:“饿了,想吃炸玉兰。”
玉兰花洗干净,裹上鸡蛋液下锅油炸,想想就香的厉害。
露白:?
她一脸空白的去吩咐,自家主子这食谱,如今是越发的丰富多彩了。
姜岁晚就忍不住笑,其实也挺有意思的,她的食谱其实来自天南海北,都是些道听途说的玩意儿。
那些曾经馋的流口水却不曾染指的东西,现在她都要尝尝。
炸玉兰在碟子里被摆成花朵的漂亮形状,闻着香喷喷的,还做了咸甜口的区别。
姜岁晚吃着香,就多吃两块,还浅笑着道:“去给万岁爷送一点。”
吃着好,就让他也尝尝。
她原先想着,康熙是皇帝,坐拥天下,肯定不需要她来心疼,后来想想,她就算心疼他,也不过吩咐一声罢了,也算是给她安稳生活的一点报酬。
露白脆生生的应了,她倒是高兴,喜欢看姜岁晚这样为着康熙想的样子。
康熙也高兴。
他甚至还轻笑着回:“古有牛嚼牡丹,今有皇帝食花。”
也算是一桩雅食。
姜岁晚提着食盒去找太皇太后,她想明白了,能和孝庄打好关系,从她身上学点东西也挺好。
说实在的,在康熙儿时,但凡孝庄狠厉贪权些,历史估摸着也会改写,想想还挺有意思的。
正想着,就听见小太监禀报的声音,紧接着就去一声慈祥的传。
姜岁晚搭着王炳忠的胳膊,慢慢走进慈宁宫,如果她活的久,慈宁宫以后也会是她的宫室,她以后得想想怎么改造。
现在整体风格偏向于蒙古风,她在想,总不能等她老了还喜欢浅绿底小粉花的壁纸吧。
“臣妾给老祖宗请安,您万福金安。”她笑盈盈上前请安。
看着她满脸笑意,太皇太后就喜欢,软声道:“鲜嫩的小花骨朵看着就舒心,手里提的什么?”
姜岁晚就摆上,笑着道:“是炸玉兰花,万岁爷吃着也喜欢,就想着拿来给您尝尝。”
她笑着把食盒打开。
炸玉兰花摆的很漂亮,看着就很有意思,太皇太后当即就尝了两块,还给苏麻喇姑也尝了,笑着道:“还是小孩有想法,看见这花啊朵啊都有安排的去处。”
说着就扬声道:“传敬嫔过来。”
姜岁晚一时摸不准她什么意思,就浅笑不语,太皇太后也没解释,就跟她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闲聊。
跟她聊天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因为她属实见多识广,让人有一种心胸都跟着开阔的感觉。
敬嫔乐呵呵的来了,看见贵妃也在,心里就是一突,心想总不能跟老祖宗告状了吧,那真是传到万岁爷耳朵了,这贵妃还做不做了。
然而——
她刚定定神的功夫,就见老祖宗在吃花,还笑着道:“这花吃着就是香。”
姜岁晚就开始琢磨,这是在吓唬敬嫔还是在吓唬她,想想她啥也没干,瞬间就淡然了。
“这花开的不好,开的也不乖,在滚油里炸了,方显出香味来。”太皇太后笑吟吟的,不见面上有丝毫不虞。
姜岁晚也跟着笑:“臣妾这叫辣手摧花还是叫借花献佛呢?”
两人一唱一和,吓的敬嫔白了脸。
“你这叫什么摧花,当年吕后不和戚夫人计较,她偏要在舂米时唱歌,引来杀身之祸。”太皇太后漫不经心地摇着团扇。
“您说的人彘之事?这个臣妾前儿才看过那段史,说的是砍掉手脚?”
姜岁晚用团扇掩面,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双眸直勾勾的盯着敬嫔。
吓得敬嫔两股战战,恨不得立马磕头求饶,她知道贵妃跋扈,竟不知她如此狠毒,竟然想将她制成人彘,实在太过分了。
太皇太后温柔颔首:“贵妃学识广博,是呢。”
两人随意聊着天,看着敬嫔白了脸,太皇太后漫不经心道:“有时候也不怪这吕后狠毒,实在是戚夫人不知进退。”
姜岁晚轻笑:“臣妾也不是那吕后,轻易哪里会做什么人彘,这宫里呀,也没戚夫人,不过臣妾倒是知道怎么做人彘呢。”
她知道个鬼,她连鸡都没杀过。
太皇太后觑着她清泠的眉眼,不由得颔首:“哀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管有什么事,尽管来慈宁宫来寻哀家,去寻皇帝也成,他定然也会为你做主。”
听两人聊天,她鼻尖沁出细汗来,险些软倒在地,头一次体会到如坐针毡。
看她这样,姜岁晚眸光闪了闪,其实不来欺负她,她是懒得去搭理后宫妃嫔,这女人何苦为难女人,造成这一切的不是女人。
然而撒野到她头上,那就不成了。
她素来讲究有仇当时就报,从不把委屈带到梦里。
“敬嫔娘娘近来心神不稳,还是多念念静心咒的好。”姜岁晚随口道。
她何止是心神不稳,简直给她忙坏了,嫔位的拉拢不了,她就去找些貌美的小答应,打算推荐给康熙。
反正她整日里就跟穿花蝴蝶一样,除了承乾宫,她哪里都去。
敬嫔白着小脸,恨贵妃不给她面子,又跟老祖宗不向着她。
“臣妾遵命。”她恨不得晕过去。
姜岁晚这才起身,笑吟吟道:“现下日头正好,不如去御花园走走?”
太皇太后点头。
两人走了。
敬嫔跪在门口,半晌没动,她起不来,又不敢在慈宁宫放肆。
姜岁晚心里有片刻不忍,然而宫中确实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今日不忍,明日后妃就敢骑在她头上弄死她。
新官上任三把火,她这火没烧起来,故而敬嫔上蹿下跳。
等走到宫道上,她就懒得想这些,而是看着空中的纸鸢,笑吟吟道:“去,将本宫的锦鲤纸鸢也拿来。”
太皇太后:?
小姑娘不都是爱着蝶啊花啊的。
很快就拿来了。
姜岁晚羞涩一笑:“老祖宗,臣妾放纸鸢给您看。”
说着就叫露白准备太师椅、点心茶水等,将太皇太后伺候的舒舒服服,这才自己去玩。
美人手执纸鸢,在花丛中翩翩而行,眉眼间都洋溢着灵动的笑意,颇有些人比花娇的味道在。
太皇太后喜欢看她笑闹的快活样子。
光是瞧着,就觉得自己也年轻了。
“去问问皇帝忙不忙,请他也过来。”太皇太后叮嘱。这么好的场景,只让老太太看多少有些亏了,还是得让正主来瞧瞧才是。
等康熙来,就见一片姹紫嫣红中,贵妃小脸晕红,鼻尖沁出细汗,正双眸亮晶晶的在放风筝。
风吹的她发丝浮动。
明明不够端庄持重,却让人移不开眼睛。
“老祖宗~”她笑着唤:“快看~”
人高的风筝看着不过锦帕大,可见飞的真的很高。
然而人不能得意。
就见她喊完以后,风筝的线就断了,漂亮的锦鲤飘啊飘摇啊摇,很快就消失在她面前。
姜岁晚噘着嘴,满脸不痛快。
她一边用锦帕扇风,一边惨兮兮道:“飞了。”
她的风筝。
嘤。
玩的正爽竟然没有了,好惨一女的。
一抬眸看见康熙,她神色中登时添了三分委屈,可怜巴巴道:“飞了。”
康熙点头:“朕看见了。”
太皇太后:……
只恨皇帝是个木头,喊他过来就会点头。
她起身走了。
康熙和姜岁晚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就听皇帝小小声道:“罚那做风筝的奴才。”
姜岁晚神色更幽怨了:“臣妾自己做的风筝。”
没有人可以罚。
康熙摸了摸鼻子,顿时觉得很棘手。
“没事,回去朕给你做一个。”他想了个好主意。
姜岁晚惆怅一叹:“那也行吧。”
康熙:?
朕之手作,万分珍贵,这女人怎么还一脸委屈巴巴。
“朕陪你一起做?”他妥协了。
姜岁晚点头,想着再做个蝴蝶的也行,让康熙画画,到时候再给他放飞。
两人絮絮的说着话,太皇太后听着有些无语,这就是两个小学鸡谈恋爱不成,瞧瞧都聊了些什么,让人着急的厉害。
“咳。”她清了清嗓子。
两人赶紧看她。
“快走走走。”太皇太后摆手,在她面前看着都烦。
她一脚踢翻狗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