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二当家这般说话，二柱子立刻就跳了起来。
“二当家，你疯啦！人家明摆着是来试探咱们的。你可千万不能上这个当！”
二当家斜了他一眼。
“我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
二柱子立刻就闭了嘴。
他心底里是最佩服读书人的。
他们不像自己，都是有脑子的人。
脑袋瓜转的贼快。
兴许二当家同意招安，本身就是另有缘故。
自己自然不应该阻拦他说话。
二当家说道：“招安可以，但我们不能被人一网打尽。那赵衙内说了，如今县衙缺人得很。我们都知道，宜春县里几乎已经没有男丁了。即便有，也不过是些老弱病残。”
“但我们不同，我们寨中有的是人手。所以我想赌一把。”
莫大娘忙道：“你打算赌什么？可别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给赌进去了！”
二当家摇摇头，“我预备带二十个人下山，看看那赵衙内所言是否为真。再则，兄弟们有个好去处，也算是造化了。”
“同时，我还要问一问这位赵衙内。招安后，寨子的老老少少，他打算怎么安排。没道理只管壮年男子，却不理会他们的。若是谈不拢。这招安令，不听也罢，直接一把火烧了。”
二柱子忍不住为二当家拍手叫好。
“二当家的确出了个好主意。只带二十个人下山，根本不足以动摇我们的根基，却能够摸清官府的底细。高，实在是高！”
二当家浅笑着摇摇头，手中的折扇重新打开扇了起来。
显见是对自己的想法十分满意了。
莫大娘见众人没有反对，便拍板敲定。
“好，就按二当家说的去做。”
但下一个问题又来了。
“既然要带二十个人下山，那就得立刻安排起来。我们也不好总押着赵公子不放。以免和官府引起纠纷，以为我们是绑了人质。”
“这二十人的名单，就一事不烦二主，二当家，由你定吧。”
二当家拱手称是，心里却已经想好了人选。
“二柱子，你同我一道去。”
二柱子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二当家点点头，“不错，就是你。”
二柱子奇道：“都是读书人的活计，叫我去做什么？我除了会打猎，别的什么都不会呀。”
二当家狞笑了一下。
“就凭你一身打猎的好功夫，当个班房捕头行不行？我倒要看看，赵衙内会给我们画出一个多大的饼来！”
“班房捕头啊……”
二柱子挠挠头，心里有些雀跃。
他以前干打猎活计的时候，可没少挨捕头们的欺负。
如今要是自己也能弄个捕头当当，岂不是把当年那些受欺负的债，全都还回来了？！
“这活计好，我干了！”
莫大娘笑道：“成不成，还得看赵公子的。我横看竖看，都觉着那两父子里头有点不对头。从来只有儿子听爹的。到了赵公子这里，却似乎反了过来。是爹听儿子的。想来，这人事安排上，赵县令也会听听自己儿子的建议。”
二当家点点头，“我同大娘看法是一样的。此事成与不成，全凭那衙内的一句话。靠他爹。呵呵，不是我要笑话人家，实在是双人从心，怂包一个。”
二柱子连忙跟上，道：“我看着父子俩也有点不对劲。不过倒没你们想的那么细。”
莫大娘见事情谈的差不多了，便让弟兄们都去歇息。
“时候也不早了，赶紧睡吧。明日一早，二当家和二柱子，你们就带着兄弟们，跟着那赵公子下山。”
二当家道：“我挑了几个机灵的。想着若有不测，可以随时到寨子里来报信。绝不会让寨子里的老老小小有性命之危。”
莫大娘点头，“如此甚好。”
第二天一早，因为前一晚睡得太早的赵衡林就醒了。
他还赖在床上躺了会儿。等小厮过来叫自己，才起身。
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他心里却是有几分急躁的。
也不知道莫大娘他们商量地怎么样了。
如果不同意，自己是不是要拿出最后的方案，好让他们点头？
一切都在莫大娘邀请赵衡林吃饭时，得到了答复。
“我们这边先安排二十人随公子下山。还请公子妥善安置他们。”
赵衡林瞪大了眼睛，“二十个人？！”
莫大娘以为他嫌少，便解释道：“这二十人乃是我们寨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公子切勿以为是什么闲散之人。我只是担心这寨中的人突然都下了山，公子和老父母会在安排上为难。”
赵衡林长出一口气。
足足二十个人啊！
这比自己最初想的，要多出一倍来。
简直就是天降大财有没有？
而且这二十人铁定是寨中的好手。到时候安排起来也不费劲。
不过还有些事，赵衡林想打听清楚。
“请问大娘，这二十人中，会读书识字的，有几个？”
莫大娘沉吟一会儿，算道：“连我们的二当家在内，不过三两个吧。”
赵衡林又是一惊，“连二当家都下山了？！那往后孩子们的读书谁来管？总不能让他们半途而废吧。”
这话说出，却是十分招莫大娘的喜欢。
她就是再苦不能苦孩子的典型代表。
山寨虽然清贫穷苦，但是她依然努力给寨中的孩子们营造出一个学习的气氛。
如今见赵衡林对寨中孩子们上心，她不由高兴起来。
莫大娘笑道：“寨中也有其他弟兄识两个字的，所以二当家走了，倒也无妨。况且二当家临走之前，还给他们布置了作业。”
赵衡林点点头，“那就好。再怎么样，也不能苦了孩子们。”
莫大娘又问：“公子可是今日就带着我们的人手下山？”
赵衡林点点头，“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日吧。大娘你是不知道，如今衙门都成什么样了。我和我父亲到的时候，就连内宅都破败不堪。也不知道前任县令是怎么住的。”
“得亏有县衙前后街的百姓帮忙，不然我和我父亲都没地方住了。”
莫大娘的笑容收敛了一下，“百姓帮你们修缮了后宅？”
赵衡林点点头，“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莫大娘的笑彻底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