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齐不想,人已经到了龙临山脚下,临门一脚了,竟又节外生枝。
而且这一次,他不想管也得管,只为这个裸女,她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而陆晓齐,从来不记得他曾经跟哪位神仙有私交,此时他迅速地在脑袋里搜索了一遍:
那个被他所救的土地,并不知道自己叫什么;麒麟和肖绝又非天仙地仙,再说其实他们也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至于那两只幼狐,就更不必说了,到现在有没有长开都还不知道呢。
再想不起来了。
事有蹊跷不管不行,陆晓齐打算见招拆招,他吊儿郎当把面前这裸女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看了个够,笑道:
“猫妖?小野猫儿,你衣服呢?”
猫妖眯了眯圆眼睛:“当年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陆晓齐和丁瑶面面相觑:“当年??”
简直莫名其妙,哪里来的当年?
那猫妖打量着他:“当年你说我最不需要的就是衣裳,说衣裳是修行者的阻碍,神仙不惧寒来暑往,要不是为了利用衣裙飘飘、装出仙风道骨的样子来,又怕他们互相之间攀比身材和大小,谁会想要衣服那种累赘的东西?我家郎君对你这一句很是赞赏,还为此认认真真跟你打了几天几夜。你竟然忘记了?”猫妖的表情很是危险,陆晓齐觉得自己把他们忘了好像成了大逆不道的事情,该天打雷劈。
但是他听得这一番话的内容,是击节赞赏:“妙啊!这话说得有水平!”
他抬头看着猫妖哈哈一笑:“那应该就是我了!那你家郎君又是何人哪?”
猫妖既然得到了陆晓齐的肯定,傲娇地叉腰,挺着足球大的胸脯,慵懒的声音说道:“想不起来~我也懒得说,反正此次前来,要你去救他出来就是了!”
陆晓齐咽了咽口水,想到朋友妻不可戏,问她一个要紧的问题:
“你确定你家郎君是我要好的朋友吗?”
最好他不是。
猫妖点点头:"过命之交!"
陆晓齐笑嘻嘻贼心不死:“那你介意多一个郎君吗?”
一个可以在猫和萝莉之间相互切换的猫妖,都那么好撸,这特么谁能撑得住?能忍得住的,敢写下名字来?
猫妖抿着嘴不知是笑是怒,下一秒一根毛茸茸的尾巴像鞭子一样抽了过来,陆晓齐眼疾手快抓在手里,感觉手心有些疼。
他啧啧赞赏:“不错!”因为自己已经快要没有痛觉,这一尾巴能让他感觉到疼,就很厉害了。这是个腹黑小野猫啊!那黑色的猫尾凭空消失,陆晓齐放下手十分遗憾,小野猫竟然瞧不上自己。
丁瑶冷冷说道:“你这么厉害,你怎么不救?”
猫妖倏然化作一只软萌花猫,头顶背部和尾巴都是黑色,其余地方包括爪子都是雪白,眼睛亮晶晶,粉红色的鼻头,这精灵一样的猫的确叫人一看就喜欢。
可惜了,是个灵,不是实体。
要是没有那一口仙气,仅仅人形是万万骗不了白临和诛邪阵的。
陆晓齐明白了,她也是刚刚苏醒的妖灵,真身说不定就跟他所说的郎君,关在一块儿呢。她救不了自己,只能出来找人。
他伸出手去,那猫妖跳到了陆晓齐肩膀上。
“想要我救人,也该知道他姓甚名谁,现在何处。”
陆晓齐不欲浪费时间,将白临扛到屋里盖好被子,转身呼唤鱼宝,带着猫妖往她指引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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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南走了不多久,云下隐约看见一片火光。
猫妖说到了,陆晓齐心觉不好,谁家起火了这是。
在一棵茂密大树背后下来,陆晓齐就听见消防车紧张的声音,看见来来往往的人在激动地叫喊。八壹中文網
看出来,这是一个别墅小区,有一个独栋被烧了,里面有人。
“你是要我救这个人?早半个小时还行!”陆晓齐摊手,他明白自己不怕火,但看这个火势,早已经烧透了,里面真有人,估计已经成焦炭了。
猫妖异常冷静:“我要你在大火之后,帮我找一样东西。”
围观的人形形色色很多,而且越来越多,其中有许多人非常激动,他们在喊同一个人的名字:“江远!”还有人带着哭腔。
“江远?”陆晓齐觉得这个名字很是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他拽过一个学生模样的人问道:“请问哥们儿,这谁家啊,怎么这么多人围在这哭哭啼啼的。不是都沾亲带故吧?”
那人摔开陆晓齐的手,气冲冲地瞪着他说:"他是我们音乐学院的教授,金牌导师,江远,现在的流行歌曲有一半是他作曲,你连他都不认识,跑来看什么热闹!恶俗!"
那学生没头没脑怼他一顿,跑去参与哭嚎,陆晓齐看着他们一群人嘶哑着嗓子没命地喊,弱弱回嘴:“你这不…也是瞎凑热闹吗,叫喊有用吗?”
可他立刻知道,他这是目睹了大新闻了。
江远,华语乐坛一座绕不开的神。音乐界的巨人,一个传奇人物。
陆晓齐五音不全,还喜欢听昆曲,流行歌曲他也就在发廊听一听,三十年了只会一首蹭饭专用的忘情水,歌手的名字只记得最性感的那几个,能让他留下印象的创作人,仅有江远此人。
他从发廊顺走过一本杂志,蹲坑的时候无聊看了几页,对这个人的名字没大记住,此人的事迹因为太过匪夷所思,反而是记得的很清楚。
二十多年前,江远还是县城电台里的一个小小实习播音员,难得的男中音新闻腔,可惜长相不佳,只能做幕后配音和电台主播;
电台主播这一行,也有难言之隐。
他有一次播音乐节目的过程中,突然拉肚子,要离开工位,可是那个时候电脑软件不够发达,只能人工一首一首地点播。也就是说,一首歌放完了,如果没有人及时盯着,点击下一首的话,就会出现静音状态。碰巧那天导播遇到急事出去了,直播间没有人帮忙,他就只好速战速决,掐着表在厕所里蹲到差不多的时候,再跑回来,点击下一首,然后再飞速跑回厕所。
这件事情之后,十九岁的江远决定自己写一首十分钟左右的歌曲。
这是一件异想天开的事情,因为他连五线谱都不认识,会的乐器只有小学里学习的八孔竖笛,办公室所有人都把他的决心当笑话听。
谁知他回家以后真喊了一个会弹吉他的老师,就坐在他旁边,听他哼调子打拍子,哼一句,吉他手写一句谱子,就这样竟然就完成了一首十分钟的《留行》,据说然后吉他手像疯了似的,花光全部家底,要买他的那首曲子,拿回去填词。那个吉他手声音并不出众,相貌平平,却因为那一首《留行》,一首歌红遍大江南北。
之后吉他手获得了一些资源,开启了歌手生涯,可吉他手没有告诉别人江远的存在,而是私下不断地拿钱向江远约歌,江远全都婉拒了,说自己只是想要一首解救电台播音员的蹲坑神曲,既然已经有了,就行了。
其实是江远觉得,那个吉他手不是很配得上自己写的歌。
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留行》是江远写的这个小道消息终于引起了娱乐圈的注意。那时候卖cd版权是娱乐圈的一大收入来源,歌手很多,会写歌的却寥若晨星,更别提能一口气创作出经典歌曲的才子,那便是凤毛麟角不可多得。
很多人争着找关系,求见这位沧海遗珠,惊动了当时的电视台台长。
江远拗不过,便答应见那些人,但却很有个性的定下了条款:要看得顺眼,要听得顺耳,他才见;如果遇到知己,他会倾囊相付。
好一句“倾囊相付”,让那小小的县城炸了锅。
电视台的台长是个很有主意的老艺术家,他将计就计,将那些前来等候求见的人,一起集中起来,再演播厅里直播了一档本土电视台破天荒的“综艺节目”,一方面让江远展示他的才华,一方面顺便让江远达到面试选人的目的。
要知道,县城电视台平常播的都是新闻,广告,买来的电视节目等等,除了每年的唱歌比赛和点歌台,就没有什么本土的栏目,这一次有身份的经纪人和歌手从四面八方聚来,济济一堂,来县城录节目,真是空前绝后地长脸。
江远这个平常总被办公室的人笑话迂腐的实习生,眼前突然就多了很多亲切的、叫不上名字来的笑脸。就连大领导见了,都老远要跟他握手,关心几句他的个人生活。
在聚光灯下,万众瞩目的直播开始了,有些呆愣的江远走到舞台边坐下来,听那些歌手走到舞台中间演唱的拿手曲目,每唱完一首,江远都会要求把其中几句做一点改动,每一次改动之后,歌手的脸上都会流露出一万种不可思议的表情来,因为经他之手一改,犹如画龙点睛,整首歌曲都如同被施了魔法,不一样了。
从平庸变高级,从俗气变文艺,从三流变顶流,这就是区别。
江远一战封神。
那一次的直播被制作成光碟,卖向全国各个地方的电视台去播出,是华语乐坛一桩传奇。到现在过了二十年,那场直播仍然是那个地方小台压箱底的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