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周云野顶着两枚硕大的黑眼圈,猛地从凳子上蹿起来。
昨夜她翻来覆去,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左边是赵流云的笔记,右边则是自己的改编剧本。
结合了赵流云的经验和反思以后,周云野只觉得自己脑袋里仿佛有根筋突然开窍。
要不是大半夜怕吓着别人,她真想冲到院子里狂奔三圈,大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她现在是一刻也等不及,迫不及待要找到人商量自己的新剧本。
周云野起得早,路上的人不算很多。
她一路火烧火燎,匆匆忙忙赶到许荣山的危房前,房子前却已经站了几个人。
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拉低帽兜,牢牢遮挡住自己的大半张脸,此时正站在许荣山对面,低声和许荣山说着什么。
周云野停住脚步,默默走开数米,等着许荣山和这男人交谈完毕。
似乎是话不投机,还没说上几句许荣山就开始吹胡子瞪眼。
“走走走!别拿你做生意的那一套过来对付我!有空,洗洗你身上的铜臭味!”
许荣山用力往地上啐一口,赶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从门口抄起一把扫帚,紧紧抱在自己的怀里。
“滚不滚?不滚我就拿扫帚抽你们了!”
那个男人抬起手做出一个手势,跟在他身后的人立刻涌上前来,包围住了许荣山。
“许老,对不住。带走!”
几个人七手八脚,各自分工。
有的抬大腿,有的抬胳膊,直接将老头架在空中。
许荣山浑厚有力、中气十足的怒骂声一直从空中飘过来。
“干什么!王八羔子,兔崽子们!等我下来,我非得拿扫帚抽死你们!”
那个男人对于许老的威胁,倒是半点害怕都无:“许老,等你平安到家,我一定主动上门请罪!现在,走!”
周云野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头雾水。
她本来以为师父和这男人是什么亲戚。
没想到两个人却似乎有什么过节。
眼看老头被人烤乳猪一般架在肩膀上,周云野咬咬牙:管他是谁,敢欺负自己人,就是不行!
周云野猛地从旁边跳出来,大喝一声:“住手!你们想干什么!”
可怜的烤乳猪许荣山,在看见周云野的时候眼睛瞬间一亮。
“丫头,救我!”
这一句话,瞬间激起周云野的斗志。
她左看看右瞧瞧,只有地上许荣山掉下来的扫把还勉强算得上是趁手的武器。
也不管能不能打过对面,直接举起扫帚,对着对面的人就是劈头盖脸一顿乱砸。
“我让你们欺负弱小!我让你们目无王法!有姑奶奶在,谁都别想欺负我师父!”
几个男人猝不及防,脸上和头上结结实实挨了周云野几扫帚。
其中一个忍无可忍,冲上来伸着手就来抢周云野的扫帚。
“疯女人,你闹够了没有?”
周云野的手腕被他抓住,从关节处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扫帚被横亘在两人中间,进退两难。
周云野此生最恨被别人控制,闻言,干脆抬起头,露出阴恻恻的笑容。
“就这?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疯女人!”
周云野张开嘴巴,直接用力一口咬在面前的手掌上。
面前男人吃痛,猛地缩回手掌。
手掌上,赫然一个深红色牙印。
弧度完美,牙印完整,一看就是好牙才能咬出来的痕迹。
周云野亮出一口白牙,对准其他人猛扑上去。
边扑边磨牙:“来啊,我是疯女人,我会传染疯病!”
几个人脸上露出惶恐,带着手上的许荣山整齐划一往后倒车。
他们动作慢,难免就会被周云野追上。
周云野今天是打算将疯女人人设贯彻到底,逮到谁,就在谁的手上和胳膊上撕咬。
几个回合下来,周云野头发凌乱,却是斗志高昂。
对面的人全员挂彩,平静的脸上全是惊恐。
等到周云野再冲过来的时候,这些人也顾不上许荣山了,直接松开人撒丫子往旁边跑。
人柱子坍塌,连带着空中的许荣山也摇摇晃晃,下一秒就要翻倒在地上。
危急时刻,一直带着兜帽的男人猛地推开周云野,直接垫在了许荣山的身下。
“哎哟!”
这是许荣山的哀叫。
“!”
这是那个神秘男人的闷哼。
许荣山摔在地上,身下是一块厚实的人肉垫子,倒是没什么大事。
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和周云野开玩笑。
“丫头,你这牙口,嘎嘎好!”
周云野无奈地伸出手,将老头从地上拽起来,解救了身子底下的人肉垫子。
身后的人想过来扶,对上周云野,瑟缩地往后倒退一步。
周云野看见他们受气包一样的委屈神情,不存在的良心短暂出现一秒钟。
嘴里的话依旧没什么好气。
“光天化日欺负弱小老头,活该!”
那个男人爬起来,兜帽掉落,却露出一张和许荣山有七分相似的脸蛋。
周云野:!
说出来的话,更是让周云野瞳孔地震。
男人恼怒着一张脸,碍着许荣山在场,终究是没好意思对周云野发火。
最后,说出口就变成了弱弱的委屈。
“爸,你怎么找个外人欺负我...”
“家丑,不是不好外扬吗...”
周云野呆滞成一张静态图,只能木然地听着许荣山从鼻子里冷哼。
“什么外人,她是我关门弟子!按辈分,你还得叫她一声姑姑!”
话音未落,也不管面前的周云野为什么一瞬间变得如此安静,直接扯过男人,用力往下一按。
“来,磕个头,喊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