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聪的到来打断了警方的调查,颜一寒没能从于玲口中问出详情,而谢骏昊也从司机小李支支吾吾的回答中感觉到,对方似有难言之隐。“他们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吗,”离开葛志辉的家,谢骏昊越想越生气,“我看那个小李早就接到上方指令了,什么都不说。”
“可能我们从于玲身上也问不出什么了。”
“为什么?”
“马聪!”
“马聪?”
谢骏昊有点儿不解。“他应该是来慰问于玲的吧,”开着车的颜一寒侧过脸看了看谢骏昊,“你觉得对于玲那种人,他会怎么慰问?”
“用钱?为了封住她的嘴?!”
“嗯,也有可能是给她承诺什么。”
“一寒,你觉不觉得葛志辉家太过豪华了,一个国企的书记,能赚多少钱?”
“你还记不记得,于玲在咱们办公室里曾说过‘厂里上万人靠着葛志辉吃饭’,她为什么能这么说?”
“我当时觉得她不过是信口一说,不过,现在看来,未必是这样。”
谢骏昊用他那细长的手指拨了拨自己微卷的短发,“那么大的厂,要想给谁安排个工作或换个不错的岗位,对于葛志辉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儿。以于玲的个性,要想找她家老葛办事,估计是得价高者得吧。”
“这可是条不错的财路,要是断了,当然得好好儿哭哭了。”
颜一寒想起了刚才于玲那嚎哭的样子。“如果收钱不办事,会不会是杀人动机?”
“为了一份工作杀人?”
颜一寒想了想,“即便是这样,用得着把人烧成那样吗?”
“用白磷,亏得凶手想得出。”
谢骏昊的这句话提醒了颜一寒,“骏昊,X集团的生产经营范围都有什么?”
“等一下,我看看,”谢骏昊拿出手机,翻看存在里面的资料,“他们生产经营的东西还真不少,包括食品、饮料、白酒、啤酒、牙膏、化妆品、精密机械、塑料制品、医疗器械、生物***、多晶硅太阳能,等等。”
“就这些?”
“这还少啊?”
颜一寒摇摇头,“没有化工产品……可能是我想错了。”
“你怀疑是内部人干的?”
“白磷毕竟不是随处可见的,如果X集团里就能找到,再加上那些人的态度,是存在这个可能性。”
“理论上是这样,不过,白磷在一般的化工厂或学校的化学实验室里也算常用材料,要想弄到手,也不是难事。”
“至少凶手有一定的化学常识,了解白磷这种危险品的性质,知道怎么保管和利用它。”
“一寒,你看!”
谢骏昊突然说道,“后面那辆车好像一直在跟着咱们!”
“是吗?”
颜一寒这才注意到,在她的车后尾随着一辆黑色的轿车。由于他们两个人,在路上始终谈论着案情,所以并没有发觉身后的异常。对方跟得也很聪明,保持着一定的车距,加之雾霾造成的低能见度,使得两个身经百战的刑警一时间放松了警惕。颜一寒稍稍放慢了车速,她想缩短两车之间的距离,以看清后面的车辆。然而,对方十分警觉,也随之慢了下来。在颜一寒的车开过一个小路口时,那车却突然减速,在路口掉头而去。“那车什么意思?”
谢骏昊转头往后看,那辆车早已不见踪影,但他却发现又一个可疑之处,“一寒,靠边停车!车后玻璃上有东西!”
“什么?!”
颜一寒听闻,马上打亮右转向灯,把车停在了路旁。两个人随即下车查看,当他们走到车后,看到后挡风玻璃右下角贴着的那个东西时,他们都愣住了!那是一张彩色的贴纸,而那贴纸上的图画竟然是一张小丑的脸谱!颜一寒脸上的表情似凝固了一般,看着这个脸谱的图案,她的心仿佛一下子停止了跳动,一股窒息的感觉刹那间充斥全身。“无聊的恶作剧!”
谢骏昊见颜一寒神色有异,甚至有几分惊恐之情,他便想缓解一下她的情绪,说着就要伸手去揭那张贴纸。“别动!”
颜一寒连忙制止,“那上面可能有线索!”
从瞬时的“窒息”中清醒过来的她,可以很明确地肯定这不可能是什么恶作剧,这一定是“脸谱杀手”故意而为,但他/她此举的目的何在?是警示,还是挑战?“难道这是?”
谢骏昊没有亲身参与过“脸谱杀手”连环凶杀案的侦破工作,对这个既神秘又残忍的杀手并不敏感。“应该是他/她,脸谱杀手!”
颜一寒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吐出的,愤怒、懊恼、自责……同时迸发心底,她紧握着双拳,指甲刺入肉中的疼痛,竟也浑然不觉。“什么?”
谢骏昊恨得牙根直痒,“这个混蛋!”
“他/她一直在注视我的一举一动,但我却一无所知。”
“简直就是个变态,胆子也太大了!”
“先回局里吧!”
颜一寒不想在此地耽搁,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脸谱杀手”的诡谲和狠毒,自己不能再让吴静楠牺牲的悲剧重演,必须保护好身边的每一个战友。时隔一年多,销声匿迹的杀手,终于露出了踪迹。一张小小的贴纸,传达了对警方肆意的挑衅,诡异的罪犯曾让颜一寒命悬一线、痛失战友,而她却对对方知之甚少,只能守株待兔似的被动待敌。这个敢向警方发出挑战书的杀人狂魔,自然不是等闲之辈,近在咫尺,却让身经百战的警察毫无察觉。他/她似乎很衷情于这个“老鼠戏猫”的游戏,躲在暗处,观察一切,伺机而动,不知何时发出的一击,总会像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地扇在“猎手”的脸上。颜一寒他们离开葛志辉家不久,于玲就在X集团工会**马聪的劝慰和许诺声中停止了哭闹。其实,最见效的还是那可观的丧葬费和足以令其衣食无忧的安抚措施,不过,这些自然不是平白无故的优待,而是有附加条件的。那就是,于玲必须管好自己那张嘴,不可对警方吐露任何X集团的内部信息,特别是两年前的那两起“意外事故”。于玲本就为人现实、贪恋钱财,与葛志辉的感情也并不好,之前的不住哭嚎,与其说是在哭葛志辉的死,不如说是在哭她自己日后的生活来源。既然X集团给出承诺,让她没了后顾之忧,而他们提出的要求又于她无碍,反正葛志辉已经死了,至于凶手是谁,于玲并不关心,她在意的只是她自己的衣食荣华而已。正是基于于玲如此的性情,才使得马聪顺利完成了集团领导交代的任务,达成了这笔特殊的交易。临走之时,他更是叮嘱了司机小李,让他“照顾”好于玲,别出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