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晚上,猫叔和我谈了很多。他告诉了我关于寻宝的很多基本概念,关于游戏的一些传闻,甚至还和我一起想了逃出医院的方法,于是接下来的一两天我都在暗中准备中度过。
期间我想过找天亲自把小简的背包交给他的奶奶,可是这个想法却被猫叔按了下来,他说我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东西还回去,具体原因没告诉我,只是反复强调我必须留着这个背包。
猫叔的说法某种程度是对的,因为小简的装备对寻宝白痴的我来说颇为重要,而我在他背包深处找到的,一个小褐瓶里装的不知名液体,对我的整个计划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就这样,在和猫叔的不断联系下,在某个周五的傍晚,命运的时刻到来了。
那天下午我先给自己洗了个澡,提早吃了个晚饭,确认自己身心都保持最佳状态后,按响了病房里头的呼叫铃。
在已过中年的护士大妈赶来后,我优雅地递上了昨天向院长大叔软磨硬泡求的一张亲笔写的字条。
“批准高级病房204诊室病人胡寻在有医护人员随行情况下出院探望简洁护士2小时。
院长:繁难”
看到我拿出的字条,护士大妈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她把护士长叫了过来,想着两人一起陪我去小洁家里。
可是马上就到周末交班时刻,护士长显然想早点下班,便嘱咐大妈一人陪着就行。无奈之下,不愉快的大妈领着穿着便服的我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一开始,那大妈对我的警惕性还颇高,毕竟自从我醒来以后,这家医院就怪事不断。
可是女人始终是女人,我在半道上夸了她几次,她很快就飘飘然了。
就在快到小洁家门口的时候,我拿出了之前就准备好的手帕,趁大妈一个不注意捂住了她的口鼻,她挣扎了几下就昏迷了过去。
手帕上倒着的,是我从背包褐色瓶子里倒出的药水。那是小简备下的药物,现在派上了大用场。
大妈一晕倒,我就在她兜里放了一封写好的信,之前躲在附近的光头和肉丸便走了过来。肉丸拉走了大妈,他会负责把她送回医院。而光头则领我先去猫叔的车里。
“话说小子,你这么做不后悔吗?”见到我后猫叔说道,“你这次逃跑可就是彻底和医院的人决裂了。打晕一个护士,还要跑去盗墓,这事情不可能像你之前一样不了了之,哪怕你家再富甲一方也是一样。”
“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我叹了口气,看了看小洁的家门,“因为我确实不能丢下这女孩不管。”
我已经下定决心,要以简单的身份,去参加这个盗墓游戏,想办法换取拯救小洁的药物。
只有这样,我的良心才不会自责。可是,我真的只是为了她而去的么?好像又不是这样。冥冥中我觉得自己有一种本能,在说服自己参加这次行动。难道说我一方面恐惧着寻宝人会遇到的危险,但另一方面又被强烈地吸引?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能苦笑着跟随猫叔他们坐上车,绝尘而去。
月光如露,夜风如诉,猫叔车开得很快,我们一下就远离了市中心,往城郊方向奔驰而去。
随着时间的匆匆流逝,我的心情也慢慢暗淡,不像之前一样那么愉悦坚定了。
脑子里偶尔飘过奶奶慈祥的面容,心想她最近总是咳嗽头疼,现在又收到我不辞而别的信,肯定会伤心难过的吧。
原本猫叔和光头在车里还会和我调侃几句,到了后来也不开口了。我们就那么一直开着车,直到深夜才停下来。
车最后停下的地方是在一个城郊山谷的一个小湖边。
湖水波平如镜,湖畔修着一座精巧的小楼。小楼高五层,从外侧看是完全的仿古建筑,最高层隐没在月色里,仿佛被雾气缭绕一般,让人有如入仙境的感觉。
我却没什么心情欣赏这美景,反而心情颇为紧张。
因为这里是白发听书人的居所。而这位世外高人,则是我们这次能否顺利出行的关键。
据说他老人家早年做的是寻宝人中介的工作,谁要找人驱鬼,只要找他就行。
哪怕这几年他已经退隐,可是私下里求他的人仍旧不少。猫叔叫我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在这里求到有力的同伴。
就这样,我们在湖畔下了车,猫叔搭着我的肩膀就往那小楼走。
他拿出了一小信封钱塞到我手里,这些钱据说是他把雪山凶宅的照片卖给一个外国收藏家获得的,现在我就要用这些钱添上我自己的一点积蓄,想办法雇佣一个驱鬼人来当我们的助手。
有了驱鬼人,这次行动才有把握。
夜晚湖边的风很清冷,走在鹅卵石路上我能感觉脚下淡淡的凉意,眼角斜向身后的圆月,一时间我竟有一种莫名的悲怆之感。
“小简爷,我们到了。”猫叔的语气也变得凝重了起来,然后他走到楼前轻轻推开了门。
随着木制门扉的推开,柔和的白色烛光从屋里透了出来,细碎了一地。
我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孤高素简的地方,整个空旷的大厅大约有两层楼高,厅里只有几张陈旧的桌子椅子,无数的白纱幔帐飘摇期间,白色蜡烛四周悬挂,整个空间由于光影的朦胧而显得分外空灵。
大厅里竟然不止一个地方点着香。屡屡青烟环绕,更显得环境清幽瘆人。
我听说这名白发听书人已经很老了,早已金盘洗手,不管道上的事情。他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邀请各类道上的朋友来这栋楼里说书讲故事,他每听一个故事,都会根据那故事的价值给予酬金,所以这里白天热闹得很。而到了晚上,说书人尽皆远去,这空旷的大厅也就显得分外寂静凄冷。
但是,这宾客尽去的楼里,为什么还点着这星星点点的蜡烛?甚至还焚了这么重的香?我带着疑问走了进去。
猫叔那混蛋则站在门口不跟着进来,想来是怕了对方的威严。我深吸一口气,抬手拨开几层幔帐,然后站在大厅的中间略有点紧张地说道。
“请-问-有-人-吗~~~~”
“嘘。”我的话音刚落,大厅一旁的一根柱子后就轻轻闪出一个人影,烛光之下,可以看出那是个身穿青衣的男人,气质干净恭顺,看上去像这里的管家。
我正感觉有些惊讶,只见那青衣管家伸出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然后轻轻地说道。
“现在贵客正在讲着它的故事,请勿打扰。”
有人在讲故事?我感到十分迷惑,抬头环视四周,除了在二层楼阁处能看见一个朦胧的白色身影正坐在纱幔之后,手放在古琴之上一言不发外,四周再看不到任何别的人,也听不到任何的话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