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的夜晚没有喧闹,寂静的像是身处在无人区,隔湖相望,对岸的西市就像在灯光海中不断游离的飞艇,在湖畔的小路上,一个瘦弱的身影在蜿蜒的小路上漫无目的的游荡着,不时眺望着涟漪阵阵的湖面,头顶上每隔一段就有一个的路灯在黑夜里就像招魂灯般照的石子路惨白,一阵阵清凉的风掠过了他带有泪痕的脸,一张崭新的死亡宣告单随风落在了此起彼伏的湖面上,湖水侵蚀着死亡宣告单上写在死亡人一栏内的白凌二字,最终慢慢沉入了湖底“孩子……我只能说……我们尽力了”听着不断围绕在耳边那个年迈医生低着头沉重的说出的话语,犹如晴天霹雳那般击碎了他最后的幻想,每一句都像是附着在他心脏上的死神镰刀,一下下剥离着他原本就脆弱的灵魂,不知道他走了多久,他停下了脚步,看着建在湖上的凉亭,停顿了许久后转身走下了小路,走进凉亭的他抬起了有些麻木的双手轻轻握住冰冷的栏杆,感受着栏杆上的一丝温暖,“父亲…”他长舒着口气,惨白的脸上早已没了血气,只剩下了疲惫和困意“母亲…”他一字一字的沉重自语着,看着倒影在湖面的晨星,心中似乎得到了暂时的解脱。“我没有照顾好凌……”他说着哽咽住了,脑海里回荡着白天躺在病床上缠满绷带的凌在即将手术的时候还在微弱的说着鼓励他的话,“凌…走了”白恩抬着头着看向了湖面,眼里的泪水缓缓划过了脸颊打在被湖水拍打潮湿的木板上,脑海里的思绪像久经波澜的湖面,听着不断掀起的涟漪最后拍在了岸边响起的那最后一息,在逐渐袭来的困意中,他坐在了长椅上背对着湖面,裹了裹身上的大衣,有些疲倦的看着路灯照着没有一个人的街道慢慢的合上了眼睛,“哥哥!哥哥!”
在一辆车旁,白恩看着妹妹极其抗拒的被母亲拉上了车,“你哥哥不去奶奶家!咱去了很快就回来的”母亲小声的一边劝说着一边关上车门并朝车窗外站在门前的白恩摆着手“再见!”
白恩看着被母亲拉住的凌还在哭着拍打着车玻璃,他有些犹豫了,想要开口拦下来,但又想到了自从自己的左眼被妹妹戳瞎装上了义眼后便一直被奶奶不待见,一想到奶奶那尖酸的话语,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看着在从出生后就没有离开他半步的妹妹趴在车窗前大哭的模样,不断自我的安慰,“母亲说了…就去一上午而已…”直到父亲的黑色车逐渐驶离,他长叹了口气,就在转身回屋的那一刻,瞥见了对面一辆疾驰的车毫无预兆的撞向了那辆黑车,一声沉重的撞击声传入耳朵,刹那间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呆滞的目睹着两辆车径直冲下了公路,随后从沟壑里冒出了阵阵浓烟“不……不!”
他呆滞的看着越来越浓重的白烟,想要奔跑过去,就在他距离只有几米的那刻,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突然响起,一股热浪将他吹倒在了地上,浓烟滚滚的白色烟雾里冲出了漫天火光,“不!!”
刹那间他猛的惊醒了过来,惊慌失措的大口的喘着气,放大的瞳孔紧张的在四周扫视,“原来是梦……”他抬起了麻木的手使劲的抵在了心口,环顾着无人的四周努力平复下了怦怦乱跳的心脏,随后满头大汗的他又将头埋在了麻木的手臂中,在逐渐平静下来后叹了口气,搓了搓有些发紫的手缓缓站了起来,离开了湖畔,一辆印着Ge宣传话的出租车疾驰在没有车的公路上,在车内没有了困意的他只是呆呆的看着车窗外疾驰而过的画面,在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天也亮了起来,疾驰的车在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弯后稳稳的停了下来,“八十二块钱”司机头也不回的说到,朝窗外弹了一下烟,“嗯……”他从衣兜里拿出了一张钞票递给了司机,看着司机将手背了过来拿过了钞票后就要找钱时他打开了车门“不用找了”随后缓缓关上了车门,在车辆驶离后,他看着一位身穿西服一个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另一个手拿着一张照片的男人正站在门口,就在他疑惑时,西服男人见到他后将手里的照片缓缓放进了衣服里,随后摘下了帽子朝他缓缓鞠了一躬“你好白恩先生,我是Ge的工作人员”豪华的吊灯照亮了空旷的屋内,西装男礼貌的将公文包小心的放在了落了一层薄灰的桌子上,“我是Ge的工作人员,总部看了你在东市五十二街区投递的意向单,特地派我过来告知你,经过实验部的研究,Ge决定将你纳入第四批四万人中的一员进入Ge”说着西装男指了指桌子上的公文包,“这里面是上飞机所需要的黄金票,时间的话飞机将会在明天中午十二点在东市机场准时降落”说着,西装男收回了手,看着有些憔悴的白恩意味深长的说到,“无论如何,我们希望你能认真的考虑是否放弃现世界的一切进入另一个世界中开始新的生活”“嗯,我会认真考虑的”他回应着,在送走了西装男关上了门后,他没有松开放在门把手上的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可能是痛苦,纠结,和不知所措,但没有一点兴奋,拖着身子来到了沙发前坐了下来,伸手将公文包放在了自己面前,在犹豫中,按下了公文包上的按钮,在识别了指纹后,公文包缓缓打开,一张在温暖的灯光下格外醒目的黄金票正躺在特制的黑色海绵上,没有一丝尘埃,整洁的像从未有人摸到过那般,原本该十分兴奋的他现在却没有一丝波澜,只是拿起了夹在一旁的信,看着精致的信封,拆开后一股不知名的香水味从信封里蔓延到了他周围,随后从信封里拿出了一张折起来的粉红色纸“亲爱的白恩,你好,我是Ge的缔造者G,我看到了你的申请并简单的调查了你的过往,我和我的女儿e很同情你的遭遇,于是我和e一起为你写下了这封信,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们都希望能帮助你,首先就是你要放下过去,并努力的忘掉昨天的一切,不要在困境中一蹶不振,我也曾在一些本不该发生的事情中失去过非常重要的人,但我证明了我们会在失去中成长的事实,而且我一直坚信只有我们努力跨过痛苦才会看到未来的曙光在苍穹与深渊下,那在最深的黑暗中熊熊燃烧着世人看不到的烈火,就算在炽热的火山口边,也会有野草顽强的对抗世界不公的命运,生命,无非就是一次次向命运宣战,疯狂的奔向充满变数与未知的未来,正因为生命的不确定性,才使未来充满期待与希望”——G—e敬上看着信封上两个完全不同的字体,他将信缓缓塞回了信封中,重新封上了信封,沉重的脑袋搭在了沙发上,脑海里不断整理着混乱的思绪“哥哥!父母已经同意和我们一块去Ge了!”
凌从门外嚷嚷着冲进了屋子里,撞在了正在打游戏的白恩怀中,高兴的拿出了几张写满字的意向单示意着白恩“我们一家人要在一个风景好的地方住下,然后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生活”白恩看着怀里的凌高兴的样子,放下了手里的手柄,拿过了凌手里的那几张写好的意向单,“是啊,到那个世界里我们一家人肯定会更开心的”“对了!角色的话到时候就得换一下!”
“在那个世界里我不要做你的妹妹了!那样不能当着咱爸妈让你替我做事”“那你想要做什么?做我姐姐?你怕不是在乱想喔,年龄不可以改的”白恩嘲笑着,一张一张的看着填写好的意向单,看到了凌填写的意向单上那清晰的姐姐两字后顿时嘲笑到“你还真打算做我的姐姐?你可真能胡闹”白恩说着抽出了凌的意向单大笑了起来,“就算是你当我姐姐你还能当几年?等你嫁人了我被你奴役的生涯都会结束!哈哈哈”凌忽然站了起来,一把抢过了白恩手里的意向单,傲娇的看着笑的前仰后翻的白恩“是吗?既然当姐当妹都一样!那我做你女朋友!还要嫁给你!奴役你一辈子!”
……他整理着有些混乱的思绪,在许久许久后,他抹了抹憔悴的脸感受到了肚子在咕咕的叫着,思索了片刻后看着手里的黄金票,整理了一下衣服捋了捋头发后起身离开了空旷的房间,在门关上的那刻,桌子上被打开的公文包里只剩下了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