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还舍得花!
南平侯府都买不到的东西,夫人这处能买到,那应当是平日里就知晓夫人喜欢,也舍得花钱,所以特意给夫人留的。
不然临时抱佛脚也未必能寻得到。
紫米这才笑了笑,朝她福了福身,“袁妈,那奴婢先去湖心亭了,夫人还等着。”
“诶,好。”袁妈颔首。
见紫米快步往湖心亭那处去,袁妈也顺势望去。
湖心亭那处清风雅致,轻罗幔帐遮挡了阳光,但遮不住湖风凉爽。
湖风将轻纱吹起,湖心亭中坐着边饮茶边看书的人,不是夫人是谁?
袁妈原本正犹豫着要不要绕开湖心亭这处近路。
虽然方才见到了紫米,但夫人在湖心亭这处休息,她不上前叨扰也在清理之中。
但她如果从湖心亭前经过,是肯定去夫人面前招呼的。
换作早前,袁妈想都不想就会避开。
平日若不是老夫人这处开口,她连府中各处公子小姐的苑落都不会去,都是侯府的主子,见了谁都得卑躬屈膝。
她是老夫人跟前的人,伺候好老夫人一人就是了。
再加上老夫人也谈不上喜欢这个儿媳。
她更没必要去讨好夫人!
但人性贪婪!
今晨在门房上听到阮家这处让夫人垫付的丧葬费,还有刚才遇到紫米时,紫米说起夫人要的明前龙井一事。
眼下,夫人在袁妈眼中无疑是金主!
袁妈忽然想,都顺路了,去夫人跟前请个安也不是坏事。
别的不说,光出手就是一两金子,一钱茶叶。
夫人是舍得花销的……
三千两银子也没见夫人皱个眉头。
早前在府中不显山不露水,应当是摸不清侯爷脾气。
眼下侯爷“没”了,夫人也不掩着了。
先夫人杨氏出自河西杨家,书香门第,一惯清高,所以先夫人待下人客气,但下人在先夫人那里得不到什么好处……
朱夫人舍得在她这处打点!
她也收了银子办事。
但朱夫人的家底哪能同夫人相比!
兴许……
袁妈心中打起了如意算盘。
去见见夫人也不是什么坏事。
思及此处,袁妈低头快步往湖心亭去。
*
“夫人,袁妈往来了。”借着给阮陶斟茶的功夫,海南悄声说起。
阮陶没有看向袁妈方向,只轻嗯了一声。
她知道袁妈会来。
袁妈的贪念早就在老夫人这处养肥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
心思大了,便没那么容易收得回来……
袁妈到湖心亭时,紫米正在湖心亭中的茶案上煮茶。
纤手柔荑,行云流水。
袁妈早前没见过煮茶,都是见泡茶的,不由多看了一眼。
“袁妈?”海南迎上。
夫人在湖心亭内,袁妈没有贸然上前,“海南姑娘,老奴正好从这处路过,见夫人在这里饮茶,过来问候一声,给夫人请安。”
海南会意,“袁妈稍等。”
很快,海南折回,“袁妈请随我来。”
湖心亭处的轻纱撩起,海南领了袁妈入内。
阮陶在石桌附近翻着账册。
一旁,是紫米煮茶的水沸声。
盛夏里,伴着湖风和鸣蝉的声音,反而让人心生宁静。
“夫人,袁妈来了。”海南轻声。
阮陶转眸看向袁妈,袁妈恭敬福了福身,“老奴见过夫人。”
阮陶随意笑了笑,手中的账册没有放下,但闲得有些漫不经心,不怎么想看的模样。
袁妈尽收眼底。
“袁妈今日怎么没在母亲身边伺候?”阮陶问起。
袁妈应道,“老夫人想用瓜果,老奴去取。”
阮陶微讶,“让苑中的丫鬟去就好了,怎么劳烦袁妈亲自去?”
言外之意,她是老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这些事犯不上她自己去做。
袁妈应道,“夫人不知道,老夫人嘴挑,甜瓜要吃软的,橘子要吃硬的,梨要不软不硬的,也要看今日晨间吃了什么,瓜果怎么搭配有食欲。这些年都是老奴在老夫人身边伺候,久了就熟悉了,换了旁人还得来回折腾。”
看来老夫人在吃上是有讲究的!
阮陶心知肚明。
而且,老夫人这处习惯了袁妈的照顾,细到瓜果这些事情,大到帮她攒罗牌局,老夫人对袁妈会纵容和护短,也不奇怪。
阮陶也问起,“母亲这两日可好?”
袁妈赶紧道,“夫人宽心,老夫人这处就是前日吹风头疼了,早就好了。”
“那就好,母亲安康我也放心了,前一阵忙着府中的事,自己也不怎么舒服,就没去叨扰母亲。幸得母亲体恤。我心中也挂念。但刚好这两日身子又不便,还想着过了这两日再去看母亲。”
冠冕堂皇的话,阮陶自然会说。
袁妈连忙低头,“老夫人这处一直说夫人这阵子辛苦了,还要照顾六小姐和四公子,老夫人都知晓的。夫人也要保重身体,老夫人这处才宽心。”
阮陶满意颔首。
然后,蛾眉微微蹙了蹙,看向袁妈,“袁妈刚才是说,府中有橘子?”
袁妈不明所以。
但夫人问起,袁妈应道,“是,原本不该是这个季节的水果,但老夫人喜欢,所以侯爷特意让人在江洲那处种的,江洲那处的橘子早两月成熟,每年盛夏采摘下来,都会有专人快马加鞭往府中送。”
阮陶明白了。
哦,老夫人的大好儿一枚……
是真的孝顺。
阮陶演下去,“听得我都馋了。”
海南则在一侧接了阮陶的话,“袁妈您不知道,夫人煮茶喜欢用橘皮,可陈年的橘皮怎么都赶不上新鲜的橘子,但这季节不对,夫人方才还在说这事儿呢!”
袁妈可算逮着机会了,“哎哟,那是厨房那处不仔细,夫人苑中都忘说了,老奴这就去取,夫人您稍等。”
阮陶一面摇着画扇,一面满意看她,“那劳烦袁妈了。”
“替夫人做事,哪有什么劳烦的!”袁妈奉承。
可以看出,阮陶很满意。
阮陶一面摇着画扇,一面看了眼海南。
海南福了福身,“夫人,我同袁妈一道去。”
海南上前时,袖里拿出的银子悄悄塞到袁妈手中。
袁妈不用看也知晓重量,当即心里乐开了花,但脸上却还是要惊讶的。
可虽然惊讶,银子是没放回去。
这处是湖心亭,周围轻纱幔帐,亭中又只有她和夫人,海南,紫米三人,海南做什么当然都是夫人授意的。
夫人跟前,袁妈当然不会傻到开口问,而是自然而然收进了自己袖袋里,“多谢夫人!”
阮陶一面轻嗯,一面继续低头看着账册。很明显皱紧了眉头,一幅对账册不敢兴趣,也要看的模样,然后懒懒打了个呵欠,没什么精神。
海南适时道,“袁妈,边走边说。”
袁妈当即会意。
海南领了袁妈出湖心亭,边走边道,“夫人早前一直在忙侯爷的丧事,终日连轴转着,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好容易闲下来,就想煮煮茶,带府中的公子小姐们出去骑骑马什么,也在府中憋坏了。”
袁妈才收了银子,当然要表示,“夫人这处还需要什么,海南姑娘你随时让人来告诉老奴一声,老奴在府中的时间长,什么都知道一些。”
听到这里,海南倒是笑了笑,没应声了。
袁妈看出海南有所保留。
袁妈也没再问了,免得突兀。
等到厨房这处,厨房的管事妈妈宋妈亲自迎了上来,“袁妈。”
“来替老夫人和夫人取橘子。”袁妈说完,朝宋妈使了使眼色。
宋妈便将早前准备的橘子拿出来。
临走时,袁妈塞了两个橘子在海南手中,“海南姑娘,夏日天热,正好解暑。”
海南笑了笑,“袁妈您客气了。”
“哎哟,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客气的~”伸手不打笑脸人,袁妈执意,海南也没推辞。
这个季节的橘子可不是钱能买到的。
海南的笑意写在嘴角。
回湖心亭的路上,海南也接着早前没说完的话对袁妈道,“方才没同袁妈说完,夫人早前在家中的时候,就是在太老夫人跟前长大的。太老夫人喜欢马吊,夫人从小就是被太老夫人抱在怀中,打着马吊长大的。夫人这处,头等喜欢的不是饮茶,不是骑马,是马吊……”
马吊?
袁妈没想到。
海南悄声叹道,“说了旁人都不会信!夫人打马吊十回打,九回输,但夫人这人就是越打不好,越喜欢,瘾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