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确实不是我的孩子……”

由城主开口，讲述了一篇老黄历。

当年陈楚楚和裴恒的母亲裴司军和城主从小一同长大，是至交好友，曾经两人还开玩笑说要做亲家。

裴司军骁勇善战，城主足智多谋，两人默契十足，一同守护着花垣城。

但，交战开始，战场上，刀剑无眼，当时城主作为鼓舞战士的人员与裴司军一同上了战场。

花垣将士，士气高涨之下，势如破竹，打下一次次胜仗，本该大胜荣誉加身而归的两人，却被藏在军中的敌方细作暗袭，已死相拼，最后一死一伤。

说来也是如该，两个少年心性的少女，一帆风顺惯了，颇有些自视甚高，自认要留下细作来，密谋利用细作传达假消息后将敌军一网打尽。

假消息倒是传达到了，大胜之下还未将大军一网打尽，就被细作反扑刺杀。

刺杀目标自然是城主，裴司军为保城主被隐藏大部分实力细作重伤致死。

裴司军弥留之时，对城主抱歉一笑，笑容虚弱却还是一个大姐姐一样，对她说着安慰的话，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眸渐渐失去了聚焦，仿佛蒙上了雾气，失掉光泽，嘴里最后喃喃的是隔着大远不过半岁的女儿。

“……阿音……帮我照顾楚楚……”

楚楚……

而当时城主能做的，就只是承诺，点头，拼命地让自己收走所有情绪，勉强保持着作为城主不悲不喜的面容，让裴司军这个大姐姐走得安心一些。

当城主帮裴司军合上眼眸，就好像用了全身的力气，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了，一大颗一大颗的，打在城主心上。

战争给两个少女上了一课，叫人不再觉得一切都在计划中，一切都不会是定局。

只是这一课的代价有些大，城主承受住了。

那时裴家当家人战死，裴家有些乱糟糟，城主还问过当时还是三岁小豆丁的裴恒，愿不愿意搬到城主府，当做她儿子。

裴恒没应

城主就收养了半岁的裴楚楚，让她改名陈楚楚，从小待在身边对其严格管教，盼着她能长成裴司军那样的女子。

陈沅沅当时也是三岁小孩，对于陈楚楚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妹妹，有过好奇和欣喜，却没怎么纠结就接受了这个妹妹。

后来妹妹长大，被母亲教得板着一张小脸轻易不笑，陈沅沅还经常试图逗人笑。还是当陈楚楚当了姐姐，方玲出生后才有所好转。

那时方玲小小一团，如雪玉团子一般可爱，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撒娇卖萌抱大腿，缠着人就不会放开，就算要放开也会给个响亮亮的亲亲，用肉肉的脸蹭蹭抱她的人的脸蛋，简直让人心里软乎乎，都不想放开。

陈楚楚当时初见雏形的面瘫脸，就是被方玲这样一点点磨掉的，更别说一直担着姐姐角色的陈沅沅了。

对于陈楚楚当初怎么出现，现在陈沅沅也只是模模糊糊记得有些不对，所以在流言传遍的时候，还是怀揣着怀疑。

但母亲都这样说了，可见传言不假了。

既然传言不假，那该要考虑的就是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了。

“二姐永远是二姐，只不过是多了个身份而已。”方玲闷闷的开口，大家都能感受得到她想说什么。

这也是陈沅沅和城主的想法。

“芊芊只要二姐，二姐别怕，有我花垣头名小霸王纨绔在，谁拿这事做文章我就拿他做文章！”

陈楚楚揉揉怀中方玲的头，眼眶红红的样子还未消，看着城主和大姐，露出一个笑容。

其实，身世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大事，无论郡主还是司军她都能尽最大努力做好。

只不过是从别人嘴里知道自己的身世，有些难以置信。

难听的话听得多了，会有些控制不住而已，等这劲头一过，愧疚会来的。

而且，家人都没在意她的失控，都在关心她。

……

圆月升空，月色入水，银色月光撒在灯火通明的星梓府上，都不能给其带一些冷意。

府上亮着灯，仿佛在等人归。

事实也确实如此，韩烁穿着方玲夸他好看的白衣，系着方玲送的蛇皮腰带，在星梓府府门内不远，等着方玲的归来。

皎皎君子，温润如玉，立于其地，温柔若风。

韩烁身旁的白芨看看月色，再看看他们少君，忍不住道：“少君，这时辰了，三公主怕是不会回来了，要不，别等了？”

白芨说这话的时候，觉得怪怪的，还有些别扭，但他没怎么想，他是真担心他们少君，要是三公主一直不回，他们再怎么等下去怕是要等到天亮。

他们少君可还有心疾，就算来到花垣没发作过，也不可小觑啊。

“无碍。”

韩烁一口回绝，看向府门口，正好和刚刚归来的方玲对目。

看来他不用等了，韩烁如是想着。

白芨也看到方玲了，终究没在说什么。

气氛很奇怪，却不是剑拔弩张。

没人动，只剩夏日的虫鸣独占整个府邸的寂静。

下一刻，微风吹拂，在梓锐白芨没想到的时刻，方玲扑进韩烁怀里，踮起脚尖，带着她小霸王纨绔从未展现过的无尽温柔，献上了一个轻柔，一触即分的吻。

那温热柔软的触感虽然只有一瞬，韩烁却还是不由眨了下眼睛，眼睛一亮，惊喜道：“芊芊，你这是？”

方玲嘴角扬起一抹明媚的弧度，是韩烁未看过的美，韩烁有些呆了，胸膛心脏怦怦，是他不能再对自己说是利用的力度。

方玲对上他明亮的双眼，没忍住又亲了一下，其实她刚刚还挺纠结的，但看到韩烁的双眸又忍不住怎么做了。

特别是在韩烁唇上染上她红红的口脂的时候，她会更想亲亲他。

她现在清楚明白自己的心意，她凑到他耳边，动了动红唇，声音有些难得的软糯：“韩烁，你们布在花垣朝中的密探暴露了。”

今早二姐的事情传开后，朝上那些平日弹劾她的人都在弹劾二姐。特别是杨司护带头的一小帮人，大有已死相逼让二姐退位郡主的意思。母亲头疼之下，延缓朝堂，然而就在延缓的一个时辰里，杨司护就改了口，绝口不提要让二姐退位的意思。

而城中各种各样的声音也被压了下去，就好像这个事情没出现过一样，方玲查了很久很久最后因为一个人收尾没收干净，她才查到了韩烁身上。

结合杨司护的反常，密探是谁一目了然。

散布流言者是他，压下流言者也是他，明明都计划上一切了，最后还是停下，还搭上了一个在花垣朝堂上的高位密探。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做法，真是太蠢了，一点也不符合玄虎少君心狠手辣的潜在名声。

温热气息喷洒在耳朵上，韩烁那只耳朵开始泛红，只听他镇定的声音完全想不到。

“我知道。”

……